第33章 雨中之吻
农历的一月二十六，刚过完春节，就迎来了立春后的第一场雷雨，人们还没从冬天的感觉里走出来，好像一下子又到了夏天。在陈远瑞的记忆里，这是他经历的一年中最早的春雷。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小雨，思念着艾倾，心中有一种美丽的忧伤和失落，曾经狂傲的自尊在孤独中渐渐迷失。
雨从早晨一直淅淅沥沥地地下，没有停歇的意思，陈远瑞在自己的屋里看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艾丫穿着白色低胸开领的上衣，下面是白色短裙，淋着雨来到陈远瑞房里，头发衣服都淋湿了，陈远瑞赶紧拿毛巾给她，说：“从哪里来的？也不拿伞，雨全淋到你身上了。”
艾丫边擦脸边说：“我在雨中散步了”。
陈远瑞说：“傻子都知道下雨往家跑，你还有这好心情？”
“我要是傻子多好，吃饱了还吃，什么都不用想”。艾丫弯着身子擦自己的头发。
陈远瑞关心地说：“傻子没有说自己傻的，好好擦擦，我没有衣服给你换”。
“我要结婚了，五月十六的日子，昨天刘涛把我叫到他家，去县城买“传启”的衣服，晚上刘涛想到我的床上睡，我不愿意，他就抱住了我，我打了他一耳光，刘涛没勉强我，生气走了，我和他说下次，我知道下次我没有理由再拒绝他了”。
陈远瑞安慰她说：“你们马上要结婚了，刘涛也没做错，看你愁眉苦脸的，以为天塌了呢，天就算真塌了，有比你个高的，也有比你腿长的，她们会顶着。”
艾丫期期艾艾地说：“我心里想什么你不知道吗？还开玩笑”。
陈远瑞安慰她说：“我相信命中注定，别胡思乱想了”。
艾丫坐在陈远瑞身旁，平静地说：“我和你从小到大，一直把你当作我最亲近的人，我偷偷地喜欢你，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娶我，你心里装满艾倾的时候，我心里装满了你，当我准备向你表白的时候，你接受了王紫梦，我总是晚一步，我只能默默地去爱你，我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滋味，我不想和王紫梦争，我只能把对你的爱写在日记里。当我看不到希望的时候，王紫梦突然和你分手了，我拼了命去爱你，家里拼了命反对。本想答应了刘涛的亲事，家里不再看着我，我们就有机会在一起了，没想到却越走越远，不能回头。我心累了，我们两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我认命了，人如果因为爱死心了，什么都无所谓了，虽然我努力了，可是老天故意不让我们在一起”。
陈远瑞叹口气说：“别想那么多了，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艾丫沉默了一会，说：“如果把我给你的爱给我一天，我死而无憾，哪怕是一次也行”。
陈远瑞说：“ 从那个晚上开始，我也想过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没想到你家里会一直反对”。
艾丫轻声地说：“你不是喜欢女儿吗？我想送你一个女儿，白送的，不要你负一点责任，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不要就是别人的了”。
陈远瑞说：“既然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艾丫认真又坚定地说：“我不管这些，我再说一遍，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再也没有下一次，我不给你也许我会后悔一辈子”。
陈远瑞说：“艾丫，你别这么想，我知道你爱我，这就足够了”。
“我一直这么想，散步时我都想好了”。艾丫抹着脸颊的泪水说：“我一直给你留着，你就真的不想？我不想把她交给我不爱的人，你别担心会出事，真出了事，有别人顶着，我想给你生个女儿，我天天看着她，就像你在我眼前一样 ”。
陈远瑞拒绝说：“不行，我不想欠你的一辈子都没法还”。
“你欠我的，我就想让你这样还”。艾丫坐到床上，脱掉自己的上衣和短裙，扑到陈远瑞的怀里，拥抱着他，陈远瑞感觉艾丫身体的燥热和颤抖，艾丫抽泣着说：“你是不是男人，你连一次的勇气都没有吗”？
陈远瑞说：“艾丫，你别这样好吗？”。
艾丫解开陈远瑞的腰带说：“我不管，反正就这一次，你以后永远别想要”，艾丫把陈远瑞压在身下，亲吻着他，说：“我今天就给你。”
陈远瑞怕伤了艾丫的心，一时不知该怎样拒绝，说：“我这样做了，你对不起刘涛，我对不起艾倾”。陈远瑞把被子盖在艾丫身上，自己关上门站在外面。
艾丫穿好衣服，从屋里出来，开了大门说：“我走了”。
陈远瑞真切的感受到艾丫对自己的爱与不舍，自己的拒绝，他能想象出艾丫有多伤心，想给她一点安慰，艾丫淋在雨中，走的很慢，陈远瑞怕艾丫想不开，跟在她身后，艾丫停住了脚步，说：“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我知道你会来追我。”艾丫回过身，扑到陈远瑞的怀里，抱着他在雨中亲吻着，狠狠地咬了他一口，陈远瑞感觉很疼。
艾丫看着他痛苦的脸说：“如果你亲别的女孩，你就会想起我，好了，我没事，你回家吧”。
陈远瑞站在雨中，直到看不到艾丫的身影，艾丫回家的路边有一口老井，陈远瑞越想越不放心，又到老井边往下看了一会，幽深的井，里面静静的，他才放心地回家，陈远瑞照着镜子看着被艾丫咬出血迹的嘴唇，他清晰地记得艾倾也曾咬过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清明过后，艾丫看到燕子在自家的房檐下衔泥垒窝，想着自己就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也将像燕子一样建起一个陌生的家，一瞬间的快乐又暗淡下来。春天总会给人带来新的希望，可是她看不到希望，她感觉自己的生命都是僵硬的，没有一点生机，就像一只被装在瓶子里的蝴蝶，被别人囚禁在里面，自己会一点一点美丽的死去。
晚上，艾丫悄然来到陈远瑞屋里，陈远瑞在看书，艾丫夺下他手中的书说：“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心里很烦”。艾丫和陈远瑞一起来到关明亮家的桃园，陈远瑞找个草多的地方坐下，艾丫扑在陈远瑞在怀里哭泣着说：“你干嘛不理我，我又吃不了你”。
“你喝酒了”？艾丫的喘息都是酒气。
艾丫莫名地笑着，说：“喝了，就想喝醉，出来找你，我不想嫁给刘涛，和我爸吵了一架”。
“我们没有缘分，也别为难自己了”。
艾丫一种渴望的眼神说：“你爱过我吗？哪怕是一瞬，或者是一秒“？
陈远瑞说：“有过，你咬我的那一刻”。
艾丫把陈远瑞抱的更紧了，说：“我爱你，我也恨你”。
“你就要结婚了，谁也改变不了，别胡思乱想了”。
艾丫期期艾艾地说：“我不想那最后该怎样结局，我只想一天一天去爱你，我不后悔”。
陈远瑞说：“我们不能在一起，不是因为不爱。”
艾丫问：“那是因为什么”？
陈远瑞真切地说：“是因为穷。”
艾丫动了下身子，把头靠在陈远瑞的肩上，无比忧伤地说：“我心里装着你，你心中却装着别人”。
陈远瑞安慰说：“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面对家里的反对，你至少是努力了”。
“你和艾倾会在一起吗，你那么爱她”？
“我们不可能，她的家庭、地位、学历，艾倾一出生什么都有了，我却是一无所有，像你一样，无论有多爱，我们都不会有结果。艾倾是单亲家庭，她会为了爱情不要她妈吗？换作我我做不到，因为亲情是流在血液里的”。
艾丫坚定地说：“你带我走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陈远瑞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知道，我不能以私奔的方式让你爸接受一个事实，别人越看不起我，我越要证明我有尊严”。
艾丫抓起陈远瑞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抱着陈远瑞像鸡吃米似的亲了陈远瑞十七八下说：“我相信会有下辈子，我一定嫁给你”。
陈远瑞感觉对艾丫有太多亏欠，他知道因为艾倾，他没有真正喜欢过任何女孩，当艾丫显得那么无助的时候，他才真正从心里发觉，艾丫是个多愁善感可爱的女孩，想着他和艾倾的深爱，想着王紫梦那忧郁的眼神，想着艾丫无力的抗争，陈远瑞深深感觉到爱情有时象是一颗孤独的种子，虽然一直在努力的生长，经历暴风雨之后，也可能是颗粒无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