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先去上个厕所
“哪儿能呢？”郁瑾然赶忙接话，“真的严重的话，就得叫救护车了。”
她瞥一眼周老太黑得和地面一样的脸色，以及周淑莲满脸好奇的表情，继续说：
“我以前可是见过的，有的老太太摔倒之后，直接摔破了内脏的，最后走的时候，如果不解剖尸体都查不出原因……”
“还有大腿骨骨折，后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的，全身都是褥疮，溃烂，那个气味……”她撇着嘴捏起鼻子，“亲生儿子都受不了。”
添油加醋地一顿描述，已经把周老太的伤给治好了。
这个儿媳妇每天张嘴闭嘴都是血糊淋剌的东西。
虽然她想像以往那样好好调教这个儿媳妇，但她说的那些东西，总让周老太觉得不吉利。
老太婆借着郁瑾然送上来的力道，尝试起身。
事实正如郁瑾然所预料的，这里的路面土质松软，哪那么容易摔伤。
周老太颤巍巍地站起身，却没有直接松开郁瑾然的手。
“扶我回去吧！”
周淑莲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腔热情，也上来扶着周老太的另一边。
假装摔倒想讹诈自己儿媳妇的周老太就这样被扶回了家。
直到坐在床上，她满脑子都是破裂的内脏和流脓的疮口。
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炭黑，也不记得头顶冒出的烟。
“哎，周家嫂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牛奶吗？”
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见到周家新媳妇手里拿着在周家不常见的东西，自然要挑动一波风浪。
“你看，淑莲姐，我比你年龄还小，虽然从辈分上看你是得叫我嫂子，可咱们女人之间就不要那么见外了，你以后就叫我瑾然。”
郁瑾然说完把牛奶往不起眼的地方藏了藏，不想让周淑莲的关注点始终在牛奶上。
但周老太可不给她这个机会。
刚才装摔伤装疼，她还真没注意到郁瑾然手里的牛奶。
“你哪儿来的牛奶？”压抑不住的愠怒在空气里点了把火。
周淑莲有些高兴。
很久没有亲临别人的吵架现场了。
这几乎千载难逢。
阴暗心里的小乌鸦已经唱起了歌。
“买的呗！”郁瑾然故作轻松。
周家半个月的伙食费被她烤了羊肉串还买了牛奶这种事，如果让周老太知道，十有八九会扒掉儿媳妇一层皮。
不过那个儿媳妇不会是她。
“你、你哪儿来的钱？”周老太直击重点。
“我口袋里的啊！”郁瑾然理直气壮。
“你口袋里的钱……你花了？”周老太的惊讶铺天盖地。
“是啊！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那可是咱家半个月的伙食费。”周老太感觉一股火气冲上脑门，恨不得当即把这个儿媳妇揍一顿。
听出原委的周淑莲恰到好处地帮腔，“周家，哎不是，瑾然妹妹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花钱不对？”
“不是说你花钱不对，是你把家里的伙食费随便花掉不对。”周淑莲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惜看在郁瑾然眼里，对方可是个茶艺高手。
“淑莲姐，你都把我都说晕了。那究竟是对不对啊？”
郁瑾然眼睛黑亮，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周淑莲，以茶制茶。
“当然是不对了！你花了这钱，周婶儿和周金大哥就不说了，孩子们吃什么？”
郁瑾然表情似懂非懂，心里乐开了花，她等的就是周淑莲的这句话。
“我就是给孩子们买的牛奶啊！你也看到了，大丫二丫就不说了，坨坨他，”情到浓时，戏精上身，也不知道眼泪怎么就流出来了，“坨坨可比同龄孩子长得矮小。”
郁瑾然表现得心都要疼碎了。
这孩子们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特别是周家的心肝宝贝，坨坨。
周老太倒也没想到郁瑾然偷偷花钱买牛奶是为了自己的孙子。
郁瑾然抹了把眼泪，“再不补充营养，他真的要长成坨坨了呀！”
书里也没交代过，“坨坨”这么有创意又足够能够形容对方形态的名字，是谁取的。
不求在场的两个人能懂她自己奇葩的笑点，她自己心满意足地在擦泪的手掌下面咧了咧嘴。
周老太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她一直只注意到孙子比村里的几个同龄孩子个子低，却没想过是什么原因。
总想着儿子能长高，孙子也不会差。
却没仔细想过，儿子在村里的男人们面前，也并不是足够高大的。
只能算作中等水平。
郁瑾然更是心知肚明，周金放在她那个世界里，不太容易找对象。
除非……他不喜欢钱。
懂的都懂。
“喝牛奶真的能长个子？”周淑莲扔出一个依然挑唆性很强的问题。
郁瑾然自然不会接招。
“妈，钱我已经花了，是我没考虑您的意思，可我想总该给孩子们补补营养的。”认错态度极好。
周老太咂吧了几下嘴，像是仔细权衡了这钱值不值得花。
最终说出一句让郁瑾然想甩她两耳光的话。
“那……你不会也给大丫二丫买了牛奶吧？”
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郁瑾然绷起脸，盲猜周老太已经习惯了她的“内脏及尸体”攻击，不然不会这么得寸进尺，上杆子逼着她发疯。
见她表情冷了下来，周老太心道不好。
下一秒，郁瑾然便老神在在地开口，“怎么可能？这么好的东西不能便宜了丫头们啊，你说是吧？”
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和周老太心里想的差不多。
“坨坨才是周家的命根，有什么东西都得先紧着坨坨吃对吧？”
这句话是看着周淑莲说的。
“补营养他是第一，试毒也是啊！”说着说着，话风变成了郁瑾然风格。
周老太刚放下来的心，立刻又被提了起来。
“我听说有个老太太，啥都只想着孙子，有回在路上捡了只死鸽子，回家煲了汤，只许孙子喝，其他人都不许动一口，最后你们猜怎么着？”
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等着她公布答案。
“最后啊……”郁瑾然忽然从老太太的床上站起身，“我先去上个厕所。”
“哎？你！关键时候先讲完再去啊！”周淑莲急不可耐地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