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感觉你敷衍我
他怎能听不出话中的坚韧与决心，轻轻摇头，许久指向月亮：“式正在蜕变，不允许你打扰她。”
“诛仙便在彼处，小僧无意再试剑威。”
“我听说你们天台宗的祖师是龙树菩萨，是这样吗？”
“的确如此。”
“龙树以智慧成就菩萨位，是佛陀涅槃后的菩萨论师，然而，此菩萨年轻时，因自负智慧，而分裂僧团，破坏正法戒律，令弟子皆着黄袍，以示与众不同的僧团，又向国王夸耀自己已圆满佛果……”
荒耶宗莲静静聆听，未有其他言语。
“和尚，你的智慧未见菩提，反见魔障，我担心这末法之中，佛宗是否会再出一个龙树，甚至是……波旬？”
月下的白衣菩萨面色从容，不将这些诛心之言放在心上，只专心诵念佛经。
徐公子的声音悠悠响起：“众生命运即将定局，你家佛陀千年前预见之事，他自己都无法改变，你这徒子徒孙又将如何应对？”
“……道兄以为如何？”
“道家无为，小道就看着不言。”
“无为何为？”
“自然无所不为！”
荒耶宗莲合十点头，眼中清光如雷，喝道：“天道无情，劫难将至，你道门是否有半分拯救苍生之意？无为无为，最终不过是自扫门前雪，然而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道士眼神无辜，宛如月光下的精灵：“那我该如何应对？我这小道，连苍天都无法抗衡，更别提那位能在时光长河中穿梭自如的创世神，你有何建议？”
大和尚脸上的神圣光辉更甚，眉峰一挑，化为愤怒的明王：“何惜此身！”
“未来充满无数变数，佛陀，何必如此悲观？即便是在混沌的污秽世界，世界的终结也是全人类的宿命，你一人承担，不觉得疲倦吗？”
和尚悲愤地叹息：“世人愚昧，怎会相信？”
道士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
荒耶宗莲察觉到他言语间的冷漠，心中佛火熊熊燃烧，瞬间变为怒目金刚，低吼：“混账！”
随着他的怒喝，空中的月光微微扭曲，十里之外的天空突然雷鸣电闪，然而沉浸在烟火大会中的凡人们并未察觉，只有正在与妹妹嬉戏的凛疑惑地仰望天空。
道者悠然立于山巅，任由天风吹拂玄色长袍，他仰望明月，脸上满是赞叹，左手轻轻扬起，月华如水，被他纳入袖中。
这只左手仿佛包容天地，猛然反转，五岳崩塌，星河倾覆，犹如如来镇压心猿，虚空中的雷霆消散，狂风自上而下，翻卷而上，在云端撕开一道裂口。
僧道二人再次隔着十里距离，以神通相互印证。
第77节 第七十四章 谁来告诉我灵体如何驾驭！在线等！
荒耶宗莲是修行两百年的高僧，其果位已触及大菩萨之境，神通广大，智慧清明，无论修行之道还是智慧，皆在诸佛中名列前茅。
大乘佛法，天台密藏，如若如来真在须弥山上，他的排名必然不低。
能以肉身硬接诛仙剑而不受损伤，实力绝非等闲。
昔日的神霄道主需凭借道祖法宝才能不惧此人，若是一身白衣，他绝不希望与此佛教首领正面交锋。
然而短短数月，两仪道士无需任何法宝，便能轻松接下他的真言，甚至还有余力反击。
两声沉闷的巨响同时在两地响起。
荒耶宗莲脚下山体出现一道深邃的裂痕，幽暗的裂缝中甚至能听见地下水潺潺流淌。
十里之外的道士一切如常，只是再次望月时，需略微抬头。
因为他脚下的小山坡凭空矮了一截，被佛者的真言生生压低。
“道友勇猛精进，天仙正果指日可待……”
“哪有那么夸张，还需日积月累……”
两仪道士虚伪地谦逊，玄色长袍猎猎作响：“一年后的圣杯战争，你会参加吗？”
和尚以法力强行愈合脚下的裂缝，闻言一愣，随即摇头：“佛家修心，不依赖外物。”
他的脸上浮现微笑：“况且杀伐之事，非出家人所为……”
说得倒是好听！
两仪真人内心嘀咕，双眸紫气缭绕，与那双宁静的佛眼对视，两人的精神力在虚空中激烈交锋。
神霄雷法，上清拘神变神之术，再加上道门顶尖的瞳术，论精神秘法，世间无人能与他匹敌。
然而佛教修行极重修心，无论邪道正道，鲜有精神秘法能撼动高僧的菩提心。
“百心如一，如如不动！”
两人目光交汇之处，空气逐渐升温，热度攀升，高温炙烤着空间。
地面升腾的水汽渐渐染成紫色。
纯净而高贵的紫。
荒耶宗莲轻叹，手中念珠噼啪作响，仿佛在自发热，温度渐高，片刻后，寻常桃木制成的念珠无火自燃。
明黄的火焰在他手中腾起，焚烧那串佛珠，却在瞬间被他生生握灭。
“恶紫夺朱……”
道士后退一步，懊恼地揉眼，论精神力，他就算有两根粗大的金光加持也无法胜过这位两百年修行出的纯粹念力。
这是根基的问题，难以弥补。
两仪真人目光转寒：“秃驴！你真要与我一战到底？”
宗莲和尚低眉不语。
“再如此纠缠下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血洗冬木市？”
闻言，天台宗高僧低低一叹：“道友慈悲，何必欺我？”
“到底是谁欺谁？”
两仪道士忍住没打开手中的扇子：“你修你的佛，我悟我的道，为何苦苦相逼？”
僧人沉默不语，他只是直觉认为，这位神霄道主应是解决末法危机的关键，却无证据。
战斗总该有个理由，不能心血来潮就动手，没有这样的道理。
说打就打太直接，显得粗鲁。
因此，为了不那么粗鲁，清秀的和尚找了半天，勉强找个借口：“贫僧想见识道友平日如何修行，都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这个借口不太合适。”
月下独立的王孙公子不耐烦地挥袖：“你一个出家人，怎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嗜好？我与妻子游戏时，难道你也想在一旁借鉴？”
“阿弥陀佛！天台宗与藏密颇近，双修之法小僧略知一二，可为道友指点一二……”
“滚！”
荒耶宗莲依旧保持着高人气度，但说出的话不堪入耳：“况且据我所知，道友……似乎尚未娶妻。”
“小道与舍妹的婚期就在后年，届时还请大和尚赏脸赴宴……”
此话更无耻，高僧眉毛微颤，许久才轻诵佛号。
“是贫僧输了……”
………………
“信仰吗？”
英灵王座之上，来去自如的创世神凝视眼前的法兰西少女，面色古怪。
……这家伙有点靠不住啊。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她理解信仰的含义，天然呆的贞德小姐嘿嘿笑着……
男子无语：“那么，你如何看待上帝？”
“上帝啊……”
少女大人挠着脸颊，显得很困扰：“我也不太清楚，当初那些人确实教了我一些东西，我还记得……什么主啊，委任啊之类的，但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男子的脸色愈发难看，对牛弹琴不可怕，可怕的是牛群向你弹琴。
“当然！”
少女突然绽放出纯真的笑容：“在战斗中喊出这些口号，还真有种奇妙的振奋感……呵呵——神啊，我将此身献予你……”
这家伙似乎因为长久的孤独与无聊，变得爱说话了，此刻她紧握着小巧的拳头，毫不掩饰地诵出了她生前最常说的誓言。
尽管，这位目不识字的无知者大概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没错，没错，贞德确实是个几百年的纯真少女。
“我感到相当好奇了。”
造物主轻轻一挥手，在她面前显现了一张小木凳，坐下后，这男女二人就像乡间青年在闲聊家常……
前提是你能忽略他们谈论的内容。
“既然你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你是如何引领法国从奥尔良的战火中解脱出来的呢？”
天然懵懂的少女皱着眉头拉了拉自己的辫子，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奥尔良是什么，她略带羞涩地笑了：“我……我好像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看到未来呢。”
造物主故作不信地轻哦一声。
结果，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有些生气，嘟起嘴唇：“真的啦！我真的能看到未来！虽然只是一点点……”
造物主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微笑：“那也很了不起。”
“……感觉你敷衍我。”
已从战士转变为言者的贞德小姐再次嘟起嘴：“就因为我能预见未来，所以在战斗中我们占尽优势，所以我们赢了……”
他看到的，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温暖至善之光，不同于艾斯特的纯真，这个女孩即使历经世间再多苦难，也会坚韧不屈，至善至纯。
他忽然想起了小圆……
心中大致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仍有些迟疑：“那你当初为何没预见到自己会被当作女巫烧死？”
小姑娘惊讶道：“我被烧死了？没有啊……我记得有人告诉我该回家了，然后我就出现在这里了。”
男子的目光瞬间凝聚，仔细打量着这个迷茫的少女，倒吸一口冷气：“我去，肉身成圣……”
他忽然看向墙上那面插着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