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难顶
连绵起伏的折磨让沈烟的视线开始模糊,冷汗源源不断地往外冒,打湿她额角的碎发。
一阵头晕目眩。
沈烟整个人像被海浪拍打来拍打去的孤舟,失去了对自己所有的控制。
渐渐地,不知是身体习惯了,还是疼痛真的在消退,她竟晕晕乎乎起了困意。
眼皮缓缓合上……
“跳得好有什么用,帝都歌舞团照样没她的机会,人家高门大户是吃素的吗?”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不还有一张脸嘛,想攀个金主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哈哈哈哈……”
“诶,她不是有个姓杨的男友吗?听说是学金融的,追了整整一年呢,人看着挺清高的,应该不会选择去卖吧……”
“现在是这样,进了社会,谁知道会不会嫌穷就把男友踹掉?毕竟……人不可貌相嘛,外表一副淡雅脱俗的样子,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呢……”
她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流言蜚语如同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朝她直扎过来。
铺天盖地,汹涌而至……
突然的一阵剧痛让沈烟不得不恢复从梦魇中醒来。
睁开眼,她抬手抹去眼角半干的泪痕,点亮手机锁屏。
凌晨一点。
她撑不到天明了。
沈烟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半弯着腰,勉强给自己换上一套衣服,从卧室一步步挪到电梯间。
显示屏上的数字由小变大。
沈烟痛得只能蹲在地上,蜷曲成一只虾米,她低头对着地板的小脸一片煞白。
“叮。”
电梯门开了。
一只黑色的摩天高跟鞋首先踏了出来,紧接着,一只黑色的行李箱也跟着被拖出来。
“我说过了,不要把女一的角色塞给我,让我一个御姐去演小白花,你觉得合理吗?播出之后你给我刷数据吗啊?”
“……”
“我是喜欢钱,但姐活到这把年纪了,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想往观众嘴里喂屎,恕我不能奉陪变成那颗屎。”
“……”
“行了不用多说了,你回去告诉那些人,我就一句话,非要我演,我就退圈,治不了了还。”
“哒、哒、哒……”
沈烟听着鞋跟与地面的撞击声越来越远,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四肢都在微微颤抖。
恍惚间,那双高跟鞋好像注意到了她,鞋跟与尖头翻转。
还没等到那双高跟鞋有所移动,一阵天旋地转,沈烟失去了意识……
……
迷迷糊糊之间,沈烟感觉有一种柔软温暖的触感贴在她的手指上。
缓缓睁开眼……
大片的纯白色映入眼帘。
沈烟转动视线,看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病床的旁边,坐着那个两天不见的男人。
傅御……霆?
……他不是在出差吗?
男人看她已经醒来,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连忙问道:“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
沈烟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干涩地说不出话了。
傅御霆将床的角度调高,扶她坐起来,然后把一杯水送到她面前。
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浸润了她的五脏六腑,沈烟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男人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水杯,搁到一旁的柜子上。
“御霆……你出差回来了?”
“嗯。”
男人直直地看着她的脸,眼神氤氲缱绻,泛着水光,眼底的情绪像快要溢出来似的。
他怎么这么看着她?
沈烟承受不住那灼热的目光,开始没话找话。
“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早。”
面前的男人风尘仆仆,下巴冒出短短的青色胡渣,眼底抹不去的疲惫,应该是没回过家。
沈烟带着愧疚开口:“御霆,你……要不要回家洗漱一下?”
“等会儿一起回。”
“哦”,她道,又开口问:“那我是怎么到这儿的?”
“救护车。”
沈烟点点头。
应该是邻居替她叫的,回去之后一定要亲自上门感谢。
单人病房陷入了沉寂。
许久,就在沈烟打算提出要出院的时候,傅御霆终于主动开口说话了。
他的嗓音微颤,带着不易察觉的心有余悸——
“烟烟,以后不吃冰了,好不好?”
沈烟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居然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卑微的恳求……不,不可能,应该是她看错了。
沈烟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以后都不吃冰,那就是一年不能吃冰……她做不到啊。
“我……”
沈烟想拒绝,但是看着对面因她而奔波劳累的一张脸,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半晌。
她吐出一个字:“好。”
听到她的回答,傅御霆身上的疲惫仿佛一扫而光。
似是想要补偿她,他柔声开口道:“抹茶小蛋糕在家的冰箱里了。”
沈烟一听,满眼期待。
“那我们走吧。”
她掀开被子就要离开。
“别动。”
身旁的男人制止了她要站起来的动作,突然一个打横将她抱起,走出病房。
医院里的医护病患不少,一对俊男靓女别提有多惹眼了,况且还是这么暧昧的姿势,好多人向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
沈烟不敢去看他们,缩着头往傅御霆的方向侧倾。
这样一来,男人身上凛冽的木质香就以一种强横的方式窜入她的鼻腔。
让她更加无法忽略的是她身下那遒劲有力的手臂,野蛮地将她嵌进他怀里。
他的体温像滚烫的熔岩,烧得她双颊发红。
沈烟又想起浴室外那不可描述的一幕……
从医院一路到云悦湾,少女双颊上的绯红都没有丝毫的淡化,反而愈加浓烈……
傅御霆将她轻轻地放到她的床上,轻声细语道:“烟烟,这一周就在家里休息,可以吗?”
唔……
距离舞团的演出还有三周,家里也有场地,应该不着急。
关键是……
这个男人从来不直接在言语间强迫她,他总是完美利用他那一张惊天地泣鬼神的脸来蛊惑她答应他的要求。
配上那清醇如酒的声线,轻声地问她“好不好”“可以吗”,像一根羽毛,直挠得她心痒。
啊。
好难顶……
沈烟被迫点点头。
男人心情很好的样子,回到卧室洗漱了一番,便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