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献财粮（一）
随着崔乾佑统领大军急速，剩下的燕军几乎是瞬间丧失了抵抗的欲望。
其实想想也是，即使是胡人也只是野蛮，又不是傻子，恰恰相反，们对战局洞察颇深。
尹子琦也被亲兵架着扔了旗帜，这种情况下，剩下的兵哪来的战斗欲望？
当然了，燕军毕竟人多，大军一哄而散，在这大雪天里往风雪里一钻人就没影了，刘备想追还真不敢追。
毕竟，崔乾佑是带了三万人整建制逃跑的，还真怕他三万大军杀个回马枪，因此只能作罢。
今日这场战斗以飞龙军的胜利为定论落下帷幕。
“刘节度莅临！”众人高呼，“刘郎乃英雄也！”
刘备一面令各部预备筑营，一面召来校尉以上诸将，准备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诸将尚未到齐，有人来报：“河南节度副使张巡抵达。”
刘备连忙出帐迎接，张巡身高六尺，皮肤略微黝黑，一见刘备，却是泪水控制不住的滴落下来，刘备连忙上前扶住他，张巡本在强忍，但却抑制不住情感爆发，放声大哭。
帐内跟随出来的飞龙军将领，看到张巡大哭本欲劝解，但骤然听到后面如此放肆哭声，竟无人敢轻易上前。
张巡不知道几日未解甲了，血腥气，浑身的汗臭、燃烧的焦味、药草的刺鼻，这些怪异的味道混杂一团迎面扑来，所有人都能闻到。
守城惨烈，可见一斑。
张巡站立不住，几乎要跪倒在地，刘备强行架住了他。
“刘将军……我……”张巡气喘吁吁，明显精力不济，他不知多少个日夜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刘郎遏强虏……天下英雄只有你啊！”
被称为天下英雄，刘备脸色反而有些怪异，但还是坚定握住张巡冰冷的手，毫不犹豫便开口应道。“燕军已败退，张中丞（张巡拜御史中丞）安心休养，其余事宜稍后再议。”
张巡闻言，神情激动，仍努力恳求道，“城中战兵折损严重，哪怕加上原来睢阳太守的五千，也只有八千不到了，且将士们皆饥饿难耐，恳请刘节度支援一些食粮。”
“仅八千人便坚守了一个月？”刘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将为兵胆，与我共同守城的许远、南霁云、姚訚俱是有勇力之人，南霁云还曾阵前斩杀敌军大将。”张巡解释道。
“守一城，捍天下，仅凭八千残兵，战十万骁勇之师，实在令人敬佩。”刘备说完一挥手“寿春已押粮草前来，三军粮草可支一月有余，张中丞请放心，等会就派人运进去”
“遵命。”张巡红着眼点头，面上却犹有泪痕。
他在睢阳守了这么久，也派兵突围出去求援过，却始终未见援兵到来。
朝廷虽许以诸多承诺，如追赠、赏赐、厚葬及未来封侯等，然而最关键的援兵却迟迟未至。他给刘备写信本来就是试试，没想到刘备真来了。
张巡深深一拜道，“节度大义，昭昭史书之上，刘节度说不得要比肩武侯，比如今那些相公肯定要多占几段文字的。”
睢阳城中出来的将领们，面对刘备的态度，也是十分地恭谨了。
……
接连一日，飞龙军忙着在城外整鼓旗帜，教导号令，抢修工事，战力在逐步恢复。
睢阳城南，涣水河畔，两座大型营寨迅速搭建而成，四面围墙坚固，两两呼应，与睢阳城成鼎足之势。
道庞从寿春赶来了，随行带着大批健丁，或押着粮草，或抬着酒，赶着羊，亦有抬财货者。
刘备刚要问寿春的情况，道庞却已开口：“恭喜主公威震河南，但和尚我有一喜一忧，主公想听哪一个？”
“直言无妨。”
“忧者，我在淮南几郡为主公筹措资金，因主公严令不得扰民，我登门拜访了几家不法权贵，还找了几家寺庙劝说他们剥金削佛，以致物议沸腾。”
“既如此，”刘备只是微微动容，却并无惊愕之态。“既然他们行了不法的事，受惩亦应。但你此后行事，仍需依律而为。”
“诺。”道庞颔首，继续道。“喜者就是朝廷擢主公为监察御史，拜中散大夫，赐金紫。”
刘备点了点头，他是淮南节度使，兼飞龙军兵马行营使，这两才是实职。
道庞说的这两个职位，一個是遥领，一个是文职散官，都是锦上添花而已。
“睢阳一战，估计没有别的实质封赏了。”道庞笑着道。
刘备轻咳一声，没有实质封赏本来就是意料当中，毕竟他此次的行为有擅权之嫌，他继续道：“多领份饷也是好的，昨日与崔乾佑战了一战，崔乾佑诚然骁悍，非我军对手，总算是赢了。”
刘备又指着不远处的几辆辎车说：“这些铠甲、槊、刀，还有这些马。便是昨日战后所得缴获中的部分，但军中这些东西还是尚缺。”
燕军的铠甲、马槊、横刀也都是唐军制式，很容易被使用。
“淮南赋税难以征收，而河南诸郡已被征缴数次，财乏民困，也都无钱无财了。”道庞说道。
大军讨进奉，起初是要求当地士民献粮财，但在现在既有着入城抢掠的意思，唐朝官兵也不能避免。
刘备正色道：“既然已决定据城以阻崔乾佑南下，城内士民自不可掠。前期可能苦点，但在将来守城和经营时，方可无后顾之忧。”
道庞拊掌赞道：“主公此令英明，主公不许入掠城此令，做得很对，以后也要如此。”
“是的。”
道庞说道：“但是主公，军资怎么办，崔乾佑虽败，犹有余力，如果主公欲助张巡守睢阳，兵员急缺，此事难解。”
“第一，我将屯兵于谯城及此营垒，这如此至少可保三月内崔乾佑不敢轻犯我。”
“二是咱们控制的各郡，可劝大户主动献财、粮与我军，等他们把财、粮献到，粮食为各地守城之储备，财货则用到寿春去，李泌此人有生财之道。”
道庞点头，“此法可维士气；但兵员如何补充？”
“拿出钱财，在各郡招募壮勇，再然后……”
刘备是个胸怀大志的人，他其实早就想到了，长远发展肯定不是不能打下每一座城池都劝说献财粮的，这也不是长久之道，他有另外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