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叫什么事
八卦镜还在。
许乐昔一醒过来，就看到媚娘握着烟杆坐在床头，吞云吐雾。
“怎么过来了？”
“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你丢失的记忆？”
“算是吧。”媚娘瞥了下来，红唇一抿，眼底带出了一抹怅然来，“不算特别好的记忆。”
“比如大火？”许乐昔打趣。
“你知道？”
“我不知道，猜的。”许乐昔跳了下来，扬手就把八卦镜往媚娘的怀里扔。
媚娘一愣，用烟杆拦了下来，紧接着白光一闪，烟杆上的法阵像是活了一样，吸附着八卦镜就往媚娘的方向拉。
媚娘虽然是半妖半鬼，很多东西都不怕了，但是对于这类型的物品还是本能厌恶，几乎是瞬间，她就把手里的烟杆扔了出去。
许乐昔一乐，抬手就把烟杆捞了过来，另外一只手也顺势隔开了八卦镜，随手丢到了容桓跟前。
“什么东西？”媚娘眼神里带上了嫌弃，“你身上总是带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通病。”
“呵！”
“我说的可是实话，谁拍没有个职业病是不是。你想我一个抓鬼的，要是不带点法器在身上，那到时候可不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吗？”
说着，许乐昔手指在烟杆上摸了两下，只觉得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指尖快速地爬上了她的小臂，勾得手臂上的法阵也跟着发热起来。
看来确实是有感应的。
许乐昔睫毛抖动了两下，抬手就把烟杆丢了回去，“你烟杆上的图案好特别，是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不过我醒过来的时候这根烟杆就在我旁边，应该是我生前的东西。留下来权当纪念。”媚娘在烟杆上摩挲了两下。
“不过这个图案很像是一种花。这种花就开在白马山脚的河边，很漂亮。”
“那我可得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
“当然是你。怎么说白马山也算是你出生的地方了。你就不想再回去看看？”
媚娘笑了一声，手指绕在头发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妖娆。
她不想去。
莫名的。
就像是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离开白马山，别回去，越远越好。
但是此刻，媚娘听着许乐昔的话，心里突然间就涌起了一股冲动。
她想回去看看。
“好啊。我们怎么去。”
“我坐马车，你随意。你不是鬼吗，想必一闭眼一睁眼就过去了。”许乐昔笑出了两颗小虎牙，还对着媚娘挥了挥手。
说是去白马山，但许乐昔没有那么赶。她先收拾了一下东西，又去见了庄四。
庄四从柳府回来以后精神就有些恍惚，时不时地出神，偶尔还会发愣。
许乐昔一看就知道庄四应该是跟他好二哥出事了，也没多话，只把早就准备好的黄符递给了庄四，“你把它带在身上，要是我不回来，就当是告别礼。”
“你要走？”庄四终于反应过来，“好好的，你怎么突然间就想要离开庄府呢？”
许乐昔一脸的高深莫测，“我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懂不懂？修道之人最讲究的就是入尘世，经生死，我怎么可能一直留在庄府？”
庄四瞬间恍然，脸上露出了敬佩的神色来。
许乐昔看得一乐，把怀里的容桓掂了掂，朝着庄四挥了挥手。
“我不逗你了，主要是我算到了这次的事应该会有一个结果了。等事情清楚以后，我恐怕要被牵连进更大的事情里，所以特别来跟你道个别。”
说着，许乐昔就潇洒地挥了挥手，带着容桓往白马山的方向去。
白马山确实偏僻。
许乐昔到的时候，媚娘已经背靠着大树，抬头看树上落下来的光阴。
这是一副极其美好的画面，如果不知道眼前不是人。
“看什么？”许乐昔走过去。
“想起来了一些东西。”媚娘笑了，眉眼里都带着怀念，“我小时候来这儿帮爹爹放过牛，还在树下打了个盹儿，结果牛跑了，晚上挨了娘亲一顿揍。”
“那是挺美的。”
“我也觉得。”
“那你还记得你家怎么走？”许乐昔笑得眉眼弯弯。
媚娘愣了一下，好一会儿，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其实媚娘的身世好找。白马山这边拢共就没有几户人家，一番询问下来，许乐昔很快就找到了一处房屋。
房屋已经破损的差不多了，远远地看过去跟荒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许乐昔感受了一下，就是普通的宅子，不管是风水选址都特别地道，没有感受到半点养厉鬼的阴气。
许乐昔挑了一下眉，就看媚娘站在远远的地方，并不往这边靠。但她本身也不像是受刺激的模样，就眼神平静，反而还透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幸福。
许乐昔心里有谱了。
这地方大概没什么问题。
可就在许乐昔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媚娘的脸色骤然间变了，她身上的青烟一下飘散开，本来跟常人无异的眼神也一下子淌下血泪来。
“媚娘？”许乐昔心里一惊。
“我想起了一些事。”媚娘像是要哭出来了，但是她的表情很冷静，就像是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死在这儿的。家里太穷了，弟弟风寒，我要救他。我想救他的。”
血泪流得更多了，媚娘一张脸都皲裂开，许乐昔看得触目惊心，也顾不上多考虑什么，直接就朝着媚娘跑过去，一手抓住了媚娘手腕。
刺骨的寒凉。
许乐昔被冻得一抖，强忍住放开的冲动，“你冷静点，别激动。”
厉鬼狂化，那可是要人命的。
媚娘:“他死了，他们都死了。”
许乐昔皱眉，只觉得心惊肉跳。
媚娘整个都显得更恐怖了，像是从血池里滚出来的一样，厉鬼的气息也向着四面八方弥散出去，整个上空都跟着阴沉下来。
“嗷嗷嗷~”她没救了，别管她。
容桓咬住许乐昔的衣角，把人往后面拖。
许乐昔没感觉到，她也知道媚娘的记忆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的，但是继续放任下去，恐怕媚娘真的就要失去意识，成为完完全全只知道杀人的厉鬼。
靠！
这叫什么事！
许乐昔一咬牙，抓住媚娘的手就贴了上去。刹那间。凉意浸透全身。
天旋地转，许乐昔睁开眼睛，只觉得整个人视线都高起来了。
共情，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