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年
渝川说：“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那我哪儿敢啊，”魏绍白笑嘻嘻坐在了沙发上，将大白鹅搁在脚边。
刚一逃离他的钳制，大白鹅就展露了自己好战的本性，羽毛炸起，高高仰着头，对着魏绍白的大腿就是狠狠一叨！
“我靠！”
魏绍白一声痛呼，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怒骂：“贼鹅！汝命休矣！”
一人一鹅且战且退，瞬间就跑到了门外的花园里。
渝川趴在沙发靠背上，不知不觉，又出了神。
不一会儿，魏绍白得胜归来，锁着大白鹅的喉，将它拖进了屋子，左右张望着说：
“小川，韩阿姨呢？我给她带了只鹅，今晚吃白斩鹅肉！”
渝川淡淡瞥他一眼：“不是你的宠物吗？”
魏绍白咬牙切齿：“从它咬我那一刻起，就是我的盘中餐了。”
渝川无奈摇头，站起身：“我也累了，去琴房坐一会儿，你别来吵我。”
这栋伫立在山头的庄园，是渝川出国后，渝见山专门给她建的。
占地极广，从阳台上就能看到绝美的山景。
渝川所说的琴房，是后山花圃中的玻璃房，漫山的鲜花围绕，鸟语花香，独享自然的美丽。
一架纯白色的钢琴位于琴房中央，渝川提着裙摆走近，坐了下来。
她的手指触及琴键，按出几声没有节奏的音节，又一次微微出神。
出国后的这几年，她总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午夜梦回，会被无边的孤寂笼罩。
她不知道为什么，也无从得知解法，只能徒劳的踩着茫然的步子，被时间推着向前走。
随心弹着不成曲调的琴，直到日暮西斜，给玻璃房的地面染上了一层金边。
魏绍白走进来，和渝川道别：“小川，过几天我要回国一趟，可能很久没法来找你了，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渝川说：“回国？”
魏绍白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眸中闪过惊喜的神色：“舍不得我了？”
渝川这才回过神来，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魏绍白：“你喝醉了？”
魏绍白神情一黯，很快调整过来，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算了，小川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哥哥不爱听。”
他转身离开，潇洒挥手：“走了，记得想我！”
“等等。”
渝川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你什么时候走，带我一个吧。”
魏绍白一愣，瞬间激动起来：“真的要跟我一起回去？”
“别想太多，”渝川冷淡说，“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太无聊了，想回国找镜镜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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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渝川要回国的消息时，文榕脸色大变：“我不同意！”
渝川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直起身，直视着她：“为什么？”
被女儿毫无感情的一眼看着，文榕居然瑟缩了一下。
她拢紧了肩头的丝巾，色厉内荏道：“你之前就是因为在那边，受了心理创伤，才会失忆，妈妈不想你再受伤，所以……”
渝川说：“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而且，我已经长大了，妈妈。”
站在眼前的渝川，褪去了五年前的青涩，早已在她不知不觉间，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渝川的五官长开了，愈发显得眉眼旖丽，不笑的时候，令人无端感受到了些许冷然的压迫。
出国的这些年，文榕能明显感觉到渝川对自己发自内心的些许排斥，她再也没法仗着女儿的信任，作出囚禁之举。
文榕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落在唇边，又被默默咽下。
她说：“……可以回去，但是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妈妈，知道了吗？”
渝川点头：“您放心。”
文榕勉强勾起唇角：“那妈妈先走了，你好好收拾，别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
“放心。”
从渝川的房间出来，文榕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打了一通越洋电话。
那头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喂，文女士。”
“罗警官，你好，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当年我们报案的那起敲诈勒索的嫌犯，现在还在牢里吗？”
原来，当年渝见山提前离开，并不是出国。
而是亲自报案，协助调查，用了三天的时间，将已经卖了房子，逃出省外的霍财夫妻俩抓了起来。
那时，夫妻二人正抱着天价的现金，租了一栋小洋房，和霍心宝一起，过着美滋滋的一家三口甜蜜生活。
警察上门时，霍财和刘彩虹还非常诧异：“我们又没犯罪，你凭什么抓我！”
警察出示了逮捕令，刘彩虹还在狡辩：“我们又没杀人放火，也没抢劫偷盗，凭什么抓我们！”
在不懂法律的人面前，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警察只道：“这些话，留着在看守所里说吧。”
一开始，文榕还时刻关注着案件的进展，直到他们出国，她心里紧绷的弦倏地松了，这些年再没想起过监狱里的这两人。
此时渝川突然提出要回国，她才紧张起来。
警官对这位富太太有些印象，再加上是自己经办的案子，自然很快找到了判决书：“判了霍财有期徒刑八年，刘彩虹六年，文女士，您放心，就算他们出狱了，如果您觉得人身安全遭受到了威胁，都可以向我们寻求保护。”
一听两人还在监狱里，文榕大大松了口气。
道谢之后，她挂断了电话。
渝川恰好拿着手机走出来：“妈妈，你在和谁通话？”
文榕一惊，连忙说：“没谁，我的小姐妹。”
转眼到了出发的这天。
渝川将行李交给魏绍白去办理托运，自己坐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看着窗外一辆辆飞驰而过的巨型客机，逐渐缩小成天边的一点。
魏绍白办好手续，叫了她一声。
“小川！”
渝川这才回神，跟着魏绍白登机。
飞机逐渐升空，渝川戴着眼罩，慢慢睡了过去。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嘈杂但并不令人厌烦的教室背景音，她在写作业，手背忽然被人轻轻点了点。
不知为何，她从心底生出愉悦来，笑着转头。
身边的人面容模糊，声音也朦胧不清。
但她就是觉得，这是一场美梦。
久违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