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前缘皆成空
第二天一早，渝川给霍渊发了一条短讯。
【可以陪我去澄明山的寺里拜一拜吗？】
霍渊秒回：【可以。】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在小区门口见面。
只是一夜未见，渝川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她画了淡妆遮掩，疲惫却还是从眼角眉梢流露了出来。
霍渊有些担忧：“昨晚没睡好？”
渝川一愣，苦笑着摇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
“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去拜佛？”霍渊观察着她的表情，“也是因为那个梦？”
“差不多。”
渝川不想多说，含混了过去。
澄明山是海市的3a级景区，山顶的寒山寺，是游客们公认的灵验，每年慕名而来的游客，都快将寒山寺的门槛踏平。
渝川昨夜回去后，回想起被烧毁的红绸带，心中隐隐不安，辗转一夜，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就急着要去拜佛驱祟。
两人打车到了山下，买票登山。
澄明山峦峰突兀，峭壁陡峭，徒步登山难度极大，渝川走上高高的登云梯，忽然又想起了前世，霍渊背着自己上山露营的那天。
她面上不显，手却悄悄抬了起来，摸索到霍渊的手指，攀了上去。
霍渊眉梢一颤，握住渝川的指尖，将她的手整个包裹住。
冷风吹过，他们牵起的手之间，传递着熨帖的温度。
刚到半山腰，霍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打开一看，居然是他们班主任何旭打来的。
何旭收集了班里所有人的电话，这还是第一次拨通。
渝川也看见了，疑惑歪头，听着霍渊接起电话：“喂，何老师。”
不知听到了什么，他的眉心紧蹙，原本柔和的气场瞬间冷冽了起来：
“他们现在就在？”
“嗯……行，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我马上就到。”
见他挂断电话，渝川连忙问：“发生什么了？”
霍渊犹豫了一下，诚实回答：“何老师说，我爸妈突然找到学校去了，和门口值班的保安起了冲突，现在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让我过去配合调查。”
渝川一听到那两位，太阳穴就突突跳着钝痛。
她不能理解：“他们怎么还来找你？不是都已经彻底分开了吗？”
霍渊摇头，声音听不出喜怒：
“昨天晚上，我妈打电话过来，说我爸过年的时候，被他的狐朋狗友骗出去赌｜博，把之前从我这里拿走的几万全花光了，一家人现在没钱吃饭，只能找上了我。”
渝出简直不能理解这三个奇葩，有些愠怒道：“我陪你一起去。”
说着就要转身下山，却被霍渊拉住。
少年垂眸看向他，眉眼间满是冰雪消融的柔软：“渝川，我知道你很关心我，但这件事，我可以自己处理。”
渝川怔住：“你……”
她想问霍渊，是不是嫌自己管的太多了，可话到嘴边，又生硬地咽回去。
霍渊却似乎看出了她的顾忌，补充说：
“不要多想，不让你去，主要原因是……我不想你看到我家里的那些事情，脏了你的眼睛。”
渝川抿唇，沉默了一下，突然扑到了霍渊的怀里。
“笨蛋。”
她小声说。
我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啊。
霍渊原本想把渝川送回家，再独自去派出所，可渝川坚持要爬山，怎么说都没用。
他只能无奈叹气：“那我们绑定一下位置共享，如果我那边处理的快，就来找你。”
渝川毫不犹豫递出去了手机。
等霍渊弄好了一切，两人在半山腰分别。
现在还是过年期间，登山的人很多，渝川并不害怕。
她一路闷头往上爬，快到正午时，终于登上了山顶。
远远的，就瞧见一座古朴庄严的寺庙，坐落在山壁陡峭处，门口行人络绎不绝，香火旺盛。
她站在原地仔细整理了仪容，这才走进了寺庙。
寺庙里烟雾袅袅，渝川燃香虔诚拜了三拜，排着队进了正殿。
巍峨肃穆的佛像坐于殿中，渝川捐完香火钱，合掌跪在了蒲团上，在心中默默祈求。
远山的铜钟响了起来，渝川叩头起身，转身离开。
刚走下生着青苔的石阶，身后突然有人唤她：“女施主。”
渝川回头，就见一位相貌年轻的沙弥，笑眯眯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见她看过来，合掌道了声佛号。
渝川道：“师父，您叫我？”
沙弥没有回答，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平缓：“施主，万法皆空，因果不空，有因才有果，若妄动因果，当心前缘皆成空啊。”
渝川一愣。
沙弥说完这句，摇着头离开了。
渝川反应过来，刚要上前请教，追上去几步，却见眼前空空如也，哪来的什么和尚？
渝川在寺庙乃至整个山头，无头苍蝇般找了好久，还是一无所获。
她不得不放弃，心神不宁地下了山，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沙弥说过的话。
妄动因果，前缘皆空。
妄动因果……
是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吗？
前世毕业后，她也看过几本穿越重生的小说，也知道祖父悖论和蝴蝶效应。
难道那位沙弥，是在提醒她，改变了过去，未来也会随之转变吗？
霍渊还在派出所，渝川独自打车回家，刚一进门，就见外婆举着洒水壶，正在照料她小花园里的蔬菜。
闻到渝川身上的香火味，外婆奇道：“去寺庙了？”
渝川这才回神，叫了声“外婆”，说：“对，今天去了一趟寒山寺。”
“你以前不是不信这些吗，怎么突然想起来去拜佛了？”
外婆有些诧异，将洒水壶放在地上，走过来询问。
重生之事太过玄妙，渝川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一会儿，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了一句：
“长大了，就信了。”
渝川拿出手机，置顶的聊天框还停留在她下山时发给霍渊，询问他怎么样了的消息。
到现在都没有回复，难道还没回家？
与此同时，派出所内。
调解的两个警察被眼前的中年男女搞得很是无语。
他们扶着额头，躲在后面的视线疯狂使眼色。
你去解决。
我不行！你去！
你是大哥我是大哥，听谁的，快去！
年幼些的一脸苦相，被催着站起来，刚要说话，刘彩虹声如洪钟的大叫：“警官，你评评理，我们养了他十八年，现在家里有困难，让他出些钱怎么了！”
警察也想评理，可刘彩虹不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