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4）表白
三
从普罗旺斯回来已经有三天了，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似乎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这天，吃好晚饭，两人照例在院子里喝着餐后甜酒吃着水果，程雪一颗一颗剥着葡萄吃。
“问你个事儿！”黾力觉得有些事儿还是得聊一聊。
“问吧，价格你知道哈！”程雪比了五根手指。
黾力点头，虱子多了不怕咬：“你准备就这样在法国待一辈子吗？不回国吗？”
“我啊，我是这样想的，在这里，我可以开个私人诊所给人做做复健，现在年轻，如果我心情好，可以在公立医院兼职给人做做手术，等到将来有一天手不灵活了，眼睛也花了，就完完全全在私人诊所混混日子，然后拿着我的相机去看看世界，用脚去丈量丈量地球。
可如果回国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的自由了。进入医院也不能专心做手术的，要想当个好医生还得写文章带学生，我不耐烦那些。可如果不这么做怕是养不活自己，更别说我这个奢侈的爱好了。”
等说完程雪愣道：“你个刚偷跑出国的，跟我谈什么回国啊！”
好吧，这个话题看来还不行，黾力换了一个话题：“我住在这里，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给你造成了不便？”
“嗯，是挺不方便的，我不能穿着凉快的衣服来客厅了！”
“我的意思是，我在这里，如果你男朋友来了，会不会不方便？”
“哦，那个倒没什么，我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打算结婚。我是个不婚族！”
“不婚族！为什么？”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不过客观的原因简单概括一下是这样的：
一是因为我的原生家庭，我爸妈是离异的，我记事开始有印象的就是他们不停地在吵架，有一天他们突然不吵架了，过了一阵子，我爸走了，我妈改嫁了，所以，我对婚姻没有信心。
二是因为我的职业，我是一个医生，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会比较少，因为喜欢这个职业，所以让我为了家庭而牺牲事业，有点困难，我也不想耽误人。
这男人嘛娶个老婆总想着老婆在家的，回家能有个热饭吃，晚上能有个热炕头，可我这种三天两头回不了家的，迟早得离，既然知道结果，又何必开始呢。
三嘛，当然是因为我这个人不怎么会跟人相处的，时间一长准没戏。不光跟男生相处困难，跟女生也是一样的问题。”程雪是个很理性的人，这一切她看得很清楚。
“我看你跟那些微信朋友倒是相处的不错！”
“那是因为物理距离让我没有什么顾虑。”
“我们这样的相处，我也觉得很舒服啊！”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迟早要离开，然后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所以没有负担。”
“关于第一点，每个人的机缘不同，你也不用太在意父母的映射。
第二点的话，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可最近，我却有一些新的感悟，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知道结果，就不必开始，我以前也认为这是对的，可我们都知道我们最终的结局是走向死亡，那么我们都不活了嘛？不是的，我们并不这样想，所以很多时候其实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遇到喜欢的，还是应该勇敢的去试一试。
我现在想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试一试这个过程？”
面前黝黑的小伙子一脸的认真，他的问题把程雪问懵了：“啊，你什么意思？”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黾力一脸的期待
“啊？”程雪不是不知道有些在法国的华人，为了排解寂寞，会有一些即使没有未来也可以在一起的男朋友，可她不是啊，她不需要排解寂寞，她很忙的！
“我以前也觉得，像我这样的，生死未卜，要是有人跟了我，我可能也就给不了别人幸福。所以，我本来打算是退休了之后要是还活着，老牛吃嫩草也好，黄昏恋也好。
但是我遇到了你，我发现我走不过去了，眼睛无法从你的眼里拔出来了。”黾力笨拙第说着情话，只是他词穷，有点着急，但又说不好。
程雪哭笑不得：“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祸祸别人，你打算来祸祸我！”
黾力放弃了，想要一场浪漫的聊天，看来是做不到了，只能开门见山了：“小雪，天不是这么聊的啊！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程雪回自己房间了！
次日一早，程雪黑眼圈有点严重，她跑完步，早早出门买货去了，黾力想跟她一起出，但她没同意。
程雪没有回来吃中饭，黾力啃着面包，想着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傍晚，累了一天的程雪回来了，她发现自己买错了好几个东西，一件衣服的牌子拿错了，一双鞋子尺码拿错了。
她没精神做晚饭，黾力烤了两片吐司，煮了一锅乱七八糟大杂烩的蔬菜汤，难以下咽，不过程雪还是吃了两碗。但是没有说话，自己回房去了。
半夜，黾力辗转难眠。自己是不是错了？
这时，程雪的房门打开了：“那我们试试吧！”程雪说完又觉得后悔了：“先当朋友，你还睡客厅！”
“好！”黾力答应。
程雪赶紧溜回自己房间。
客厅里黾力感慨：“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啊！就当是出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