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3） 一览众山小

    三

    “滴滴滴！”闹钟响了。

    程雪跳醒：“到了？”

    “没！”黾力听不懂法语，但他在地图上对着站台的名字，他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几条线，然后告诉她：“剩下的路程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恰在这时广播里用法语提示，还有半个小时到阿维尼翁。

    “刚才顾着睡觉忘记跟你商量了，我跟你解释一下，这一个片区都是地质公园，如果有体力，可以到处走。短程可以当日来回，累了可以沿线找下山的车坐。如果我们住旅馆，可以在山下把东西放在旅馆，轻装上山。如果想在山上露营，我们就得背着这两包行李上山。”程雪问他：“你选哪个？”

    黾力想都没想，直接说：“我都可以，你决定！”

    “天气可以，我们背着行李上山吧，不过旅馆我订了，你身体吃不消的话别硬撑，我们可以坐车下来。”程雪做了两全的安排。黾力给她在心里点赞，可再咀嚼一下，对“吃不消”这个词，他有那么一点膈应。不过，哎，偷渡客啊，还是不说什么了吧。

    他们在阿维尼翁下了火车，在旅游咨询中心拿了一些介绍，补充了点水和吃的，找了俩环线的旅游巴士，坐到了山脚附近的一个小镇，下车之后就准备上山。

    程雪在地图上看了一眼，反正这一带都是地质公园，走自己的路就行了。程雪对着地图解释：“地图上绿、红、蓝、黑各种点标的是表示这个地方是风景秀美或者壮丽之所，黑色标记是比较难爬的地方，我们就去红蓝标记的地方。”黾力看了一眼，心里有了个大概，程雪解下口罩前头带路，不过她走一阵就要看看地图再想想往哪里走。

    黾力看不下去了，拉起她的手：“跟我走！”

    他这一声很霸气，程雪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跟着走了，很快到了第一处，成片的紫色薰衣草地。

    程雪说：“手！”黾力这才放开他，竟是一手的汗。

    程雪拿出湿巾：“擦擦！”再递给他一瓶水。

    她拿出相机拍拍拍，风中有淡淡的花香，她调整着相机的焦距，取景。

    忽然，黾力抓住她：“你套一件长袖衣服再往里走！蜜蜂太多了。”

    咔咔咔，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这个家伙，太煞风景了，她正陶醉呢。

    黾力知道自己说的是大实话，可她脸上的表情，也是美梦破碎的样子，赶紧补救：“相机给我，我给你拍几张吧！这里真挺漂亮的。”

    程雪把相机给他，等他拍完，程雪拿过来一看：“你这拍得也太丑了，你去站那里，我给你对好焦距，然后，你按照我的样子，摁一下，懂？”

    黾力点头，按照程雪的指导再拍了一次。

    程雪还是摇头：“就这样吧，虽然还是不是我想要的，已经好多了，回去再修图。我们继续往前走。”她忘记计算两个人的身高差了，所以，她取景的角度到他手里就不一样了。

    两人收拾起东西再往前走，沿路风景壮丽，跟安纳西的秀美不同，这里是粗旷的，厚实的，雄伟的。

    “这个适合你的气质，我给你拍几张！”程雪指着前方高耸的页岩。

    黾力往前走了几步，摆着pose。

    “你假装去爬那个岩壁！”

    黾力徒手爬上几步。

    “还真能爬，别动，别动，坚持住！”她按下好几张！

    “换我给你拍！”黾力问她。

    她摇头：“我在这个前面显得我自己好渺小啊！就算了吧，帮我找向日葵田。我要拍向日葵！”

    可惜走了两个小时，他们也没有找到向日葵。

    “你确定这是你要的度假吗？”黾力有点不明白，在他眼里，这就是名副其实的野外拉练啊，她一个姑娘家家的，竟这么能走。

    程雪擦了一把汗：“哎，你读书真是白读了，托尔斯泰不是说了嘛？生命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被人感觉出它的美好和在平时往往被人忽略的内涵。其实生命的真正意义在于能够自由地享受阳光、森林、山峦、草地、河流，在于平平常常的满足，其它则是无关紧要的。所以，我现在在带你体验生命的真正意义。”

    “哈！好一个生命的真正意义！那我们继续往上走！”既然这是她想要的，那么他自然陪着。

    “现在感觉如何？”程雪指着脚下的一片云海，海中有露出的山头，仿若一个个小岛。

    “一览众山小！”黾力搜罗到一句学过的。

    程雪笑道：“不对，应该这样说，我把法兰西踩在了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