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1） 偷渡客
一个年轻人，没有比接触聪明的女人更重要的了。——列夫·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
一
放假了，在隔壁开私人诊所的laurent医生要去度假，他的诊所员工也都放假了，唯独缺个看门的。
这个看门的事儿多，小到要负责院子里草坪的修剪，大到诊所里仪器的正常运作，不是很容易找这样的人，所以待遇不低。
程雪个人素养合适，主要呢也是因为程雪六年的实习生涯中有一年是在这家诊所，所以，这些年一放假，她还兼职给人家诊所当个看门的。
程雪认为，这是她所有的赚钱工作里最轻松的一个，力求做到尽善尽美！每天早上都要去检查一遍，然后才能给小哥哥小姐姐们去买买买。
“哎，全欧洲的小偷都在法国，这话真是没错的，这是第几把院门锁了！一个破诊所有什么可有偷的！纯粹跟我过不去，害我赔钱！”
程雪看了眼院门上的破锁，埋冤那个对院门口邮筒边上dr铜牌视而不见的小偷，也埋怨laurent那个老顽固。
不知道跟他说过多少次，这么矮的栅栏本来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这院门关一下就行，根本没有必要上锁，他偏不听，每次都还搞一把花里胡哨的古董锁：“这把锁也不知道多少钱，简直就是为了专门虐我的！”
程雪倒是不担心诊所被偷，因为真的被偷了，会有保险公司的高额赔款，不过小偷们都不傻，绕过遮挡视线的龙柏林子，进到里面的大草坪，就能猜出个大概，这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有钱人家，再不死心的，凑近了看看里面，就知道这里真的只是一个私人诊所，院门口dr的牌子童叟无欺！
程雪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用whatsapp发给laurent，这个点，他肯定还在做梦，发飙也要中午之后，这些年她在法国学会的：1时间点很重要！2存证很重要！
程雪叹了一口气，哎，得去检查检查屋子里面的情况，看看要不要联系保险公司。推开院子的门，顺手拿起那把破锁，程雪一路往里走，走到草坪前动不了了。
她眼睛瞪得老大：这个小偷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还在！就那么大剌剌地坐在廊檐下的长凳上！
报警！
不对！
这一路过去黑黢黢的是血迹！这个草坪和鹅卵石路有的洗了，呃，这暂时不是重点。
这人不是小偷，这是受伤了！
怪不得他坐在长凳上的姿势有点怪异！
所以这是个病人！
可是受伤了不去公立医院急诊，跑到这预约需要提前半年的私人诊所来干嘛？
以上是程雪见到人之后，七拐八弯的心理活动，早在她进来之前，那人已经注意到她了，现在远远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晚上的猫头鹰盯着田里的小老鼠。他伸出一根手指，朝她勾了勾！
这一勾仿佛有魔力一般，程雪不由自主地往前走，走到不远处突然警醒过来，停在离他两米开外的草坪上，看到那人大夏天的还戴着半截的手套。衣服裤子条条啦啦的，而且很脏，加上夹杂其上的斑斑血迹，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的手指黑黢黢的，沾着血。
他的脸也是黑黢黢的，不知道是天生的黑还是一脸的血，唯独一双眼睛亮的很，看人的眼神很正，就是配上这张脸看起来有点凶。
程雪大致确定判断了一下他的伤势，盯着他的脖子看了几秒，算了一下他的心跳，失血过多！
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bonjour，vousavezbesoind‘uneambulance（您好，您需要救护车！）”程雪用法语说了一遍，他没反应，再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no!”他说！简短，坚决！
还没等程雪做出反应，他问：“中国人？”
程雪点头。
他道：“我需要laurent医生！”
laurent是个给人做复健的医生，这种外科急救的他从来不接：“他度假去了，在大溪地！”
他眼色一暗，说了三个字：“法国人！”这口气，就是骂人，程雪也深有同感，是该骂！
“为什么一定要laurent？认识？”
“嗯！”他点头
“我还是给你叫救护车吧？你这还挺严重的，心率已经在下降了，你再拖下去，失血过多，想救都救不回来了！”死在这里可不行，她可负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不能叫救护车！我没你们这儿的医保！也没有法国的签证！”他问：“你是医生？”
程雪原本想摇头，想了一想又点了下头！
他说：“你治！”这口气，完全命令式！
程雪坚决摇头：“不行，你这得拍片，得缝合，还得输血，治不了！”
“这不已经有治疗方案了嘛！你想见死不救？还是同胞！”流了这么多血，嘴皮子还这么毒！
程雪咬了咬牙：“你叫什么，我问一下laurent！”
他说：“黾力！”
程雪掏出手机，选了那个紧急联系的电话号码，冒着被laurent破口大骂的风险，摁下通话键，第一次没有人接，正常，估计没被叫醒，再摁了一遍，通了：“laurent？”
“oui，c‘estmoi！（是的，是我！）”电话里是laurent没睡醒却无可奈何的声音。
“有个叫limin的中国男子在你诊所，说认识你，找你急救！还不让我叫救护车！”程雪一口气说完。
“你治！”居然是同样的命令口气：“尽你最大的力量救治他！”
“他的情况比较严重需要输血，估计最少得600！”
“他是o+，他父亲说过！我记得你也是！600你可以的！你去地下室，密码锁：xxxx，所有设备随你用。”
“这个老家伙！连这点血都省了！”程雪无言腹诽，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跟血库申请用血，回复道：“好的！抗生素我怎么给他开？他没有这边的医保！”
“地下室有少量基本的急需药品，如果不够，你登陆系统，我给你授权，你用我的账户给你自己开药，然后去药房买！”laurent为了不用自己回来也是拼了。
“这都可以？”程雪内心知道这是违规操作！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对面laurent很镇定，姜是老的辣啊，洋姜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