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叫花子
他用力想要将手扯出，但现在的他大不如前，根本抽不出分毫，齐一干脆卸下力气，想要看看这人要做什么。
齐一黑长的头发被他用布条捆绑住发尾，眼角微微泛红发红，身上穿着干练的青色便服，过去两年，齐一个子却只到他下巴，连握着的手格外纤细瘦小，他回想着，以前似乎没有这么瘦。
想的入神了，没注意手上使的力道，只听齐一发出细微地闷哼声，臣皮急忙放开手。
见他放开自己，齐一快速退出他几尺远，方才被握住的地方已经有些肿胀，再过一会可能就是淤青。
他取出自己摘药时用的匕首，防备的架在身前盯着臣皮。
臣皮突然感到心里一痛，从小到大，只有奶奶对他好，后面遇到齐一，是自己把他推开的，不认识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当年的手帕和药膏他还留着，他靠着这两样东西支撑了许多个夜晚，好不容易等风头过去，回来长沙，没成想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他。
“你不会说话？”臣皮问道。
齐一微不可察的点头，小心的后退着，准备跑路。
臣皮又陷入回忆中，齐一抓准时机朝树林里跑去，臣皮慢一拍，等回神时人已经没影了。
“蚂的。”臣皮暗骂一声，等之后抓到他不会放过他的！
齐一在林中奔走，找了棵茂密的树躲藏起来，见流浪汉没追上来，又在树上等了有半个时辰。
看着淤青的手，齐一反思着，难道真是自己最近过得太安逸，连这么近的距离都没躲开，未来的日子得加以练习。
入夜，齐一回到渔船，春申父亲正对窗户抽着烟，春申母亲哄着春申睡觉，而春四则在一旁缝补衣服。
见齐一回来，春四将今天的所见所闻道与众人。
“今天洗衣服的时候，有个流浪汉一直盯着我看，我骂他有病，让他走开，但他好像没听我讲话，拿着块木板说，他杀人赚钱，一百文，杀一人。”
听见春四的话，几人看着她，春申在一旁道：“杀人，不是要砍头的吗？”
“穷骨头发烧，别搭理他们。”
“然后他问我认不认识一个穿青衣的长发少年，咱们这破地方，能对的上的只有小一，我说不认识，他一个劲的问我。”
“我觉得他好像盯着小一来的，不会是要杀小一吧！”春四被自己的说法吓了一跳，看向始终沉默的齐一，春父打岔道:“别瞎想，疯子罢了，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待不了多久。”
春四撇撇嘴，还想说什么，却见父亲吹灭了烛灯，外面还不断传来击鼓的声音，道:“别说话！”
春父小心翼翼出去查看，却见一壮汉坐在旁边，立马拿起身边的鱼叉，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的人。
炮头坐在岸边，见船里的人出来，道：“老哥，讨碗热水喝，游的有点累了。”
春父见炮头的衣着，一眼便看出这是黄葵帮的人，炮头见他不动又道：“放心，喝完就走。”
闻言，春母急忙倒了碗热水出来，春父按住春母的手，接过碗，让人别出来。
炮头喝完水，从自己腰上取下酒壶，倒进碗里，喝上一口，顿感舒爽，咂吧嘴，又将碗递给春父：“来点？”
“拿着呀。”
春父接过，定定地看着炮头。
“哎呀，你怕什么呀，要弄你我早就把这条船弄翻了。都在江面上讨生活，当水蝗，迫不得已。”
听到炮头的话，春父将酒一干而净。
见春父如此识趣，笑道：“好，干了这杯酒，爷认得你。”说罢，他坐起身，从怀里掏出面旗：“这是我们黄奎水蝗的免捐旗，挂上他，以后黄葵不会找你们麻烦。”
水蝗，通俗点说就是水匪，靠着劫取水上船只发横财。
作为在水里讨生活的渔民来说，碰上水蝗不死都得扒层皮，今儿个他们是幸运的，水蝗只是来讨水喝。
“蚂的，当水蝗十几年，现在沦落到跟这帮人比摘花鼓。”
“八个，看我一口气给他全摘了。”随后他将右手上的绳子拖拽，一袋装满人头的袋子被拉了上来。
“啊——”几人被吓得大叫一声。
“1，2，3，4、5……”
炮头数着袋子里的人头，没管春父在做什么，随后又潜入水中，母亲将春申藏好，叫女儿出去起船。
齐一见状不对，迅速从船里出来，脚步一跃，匕首割断绳子，随后一脚踢开从水里出来的炮头。
炮头再次潜入水中，从另一端跳跃而起来到船上，春家人已经躲入船内。
见刚才踢自己下船的人，表情略带猥琐：“好漂亮的娃儿，今儿个捡到宝了。”炮头阴恻恻的笑着，下一秒，他朝前迈步，手中的刀划破空气直奔齐一脖子来。
齐一反应迅速，一个侧身，匕首划伤了炮头的胳膊，顿时鲜血横飞。
“居然是个练家子，有的爷玩了。”随后炮头进攻得愈发猛烈，齐一能躲避的空间也愈发的少。
“嘭——”
春父愣神许久，反应过来后拿起船桨就往炮头头上砸，没想到炮头没事，他反被抹了脖子。
见春父死在自己面前，齐一发起攻势直冲要害袭去，炮头轻而易举躲过，就在刀即将划过自己脖子时，迅速改变自己的攻击方式冲向他的下盘，船上本来就晃得厉害，炮头重心不稳朝水里栽去。
“爹——”春四痛苦的呼喊着，父亲就这么死在面前。
齐一双腿猛蹬，借助岸边木桥，将船推得远些，迅速来到岸上，等待着炮头的出现。
可预想的结果没有出现，齐一心道不好，看向远处的船上。
而炮头正是在等这个时机，齐一下了船，他就从船底上去，等齐一想要回去时为时已晚，炮头手起刀落，根本让他没有时间反应。
炮头就站在船上，左手提着春四的脑袋，脖子断口处还有血液流出，这一幕直接刺痛了他的眼，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