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新年礼物
翌日早上六点半，陶晴被闹铃吵醒。
她洗漱后，先是背了半小时的单词，再给薛叔发了个来接她的消息，接着倒了些猫粮给十六便出门去拉面馆吃面。
她到小洋房是八点左右，跟以往到的时间相差无几。
程野也跟以往一样比她早到，不过这次有点不一样。
他没有窝在沙发上看书，而是倚靠在台球桌边，身上穿着黑色针织毛衣，侧脸棱角分明，一手拿着台球杆，一手用粉磨着杆头。
此刻门被陶晴打开，屋内瞬间盈满了阳光。
程野眯着眼缓缓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双略微惊讶的眼。
“原来你会玩啊。”陶晴唇角一弯，打趣道。
秋日晨光中，女孩的笑温柔明媚，程野怔了两秒，只觉得吹进来的风都是暖的。
他放下球杆，两手撑在桌沿，声音低沉：“压力大的时候就会玩玩。”
“压力大？昨晚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吗？”陶晴立刻关上门，面露担忧地走向他。
程野不由得眨巴了下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玩得开不开心？”
“我瞎猜的。”陶晴含糊了一句，随即问，“你怎么会压力大？”
程野不出声。
陶晴咬牙，最终把埋在心底已久的疑惑问出口：“你爸妈是不是知道我和你在……”
“我只和我爸说了。”程野很快打断，随后极其谨慎地说，“他昨晚不知道从谁那里得来了消息，知道你是季叔叔的非婚生女后，就向我提出新的要求。”
他顿了顿，不急不缓地说：“你不光得考到一中，分数还得达到尖子班的最低分。”
陶晴愣了一下，说不出是听到哪句话让她焦虑不已，反正她的心思已经一个劲地乱飞起来。
程野的爸爸知道了她的身世，那他妈妈会不会也知道了？毕竟连他妹妹都知道了……
他爸爸感觉好严厉啊，要求越来越高。
唉，为什么和他谈个恋爱会这么累？
陶晴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番，吞咽了一下，只问：“尖子班，是不是特别难考？”
“以你目前的学习情况来看，”程野说，“很难。”
那股焦虑感开始从心头蔓延全身，陶晴面上保持淡定道：“我要是考不上你们一中的尖子班，咱俩就得分，是这个意思吗？”
“嗯。”程野思考了两秒，说，“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希望，你在语言方面的天赋很强，文科类的卷子不用我多教也能考出九十多分。”
“从今天起，我重点给你补理科，这块总分上到二百四，进尖子班就不是问题。”
陶晴皱起眉：“这根本就不可能。”
她文理最高加起来也才刚到三百。
程野这会儿忽然问：“会打台球吗？”
陶晴看了他三秒，摇摇头。
“我教你。”
程野把球杆递给她，见她犹豫，抓住她的两只手分别放在球杆的前末端。
手被他轻轻抓着，指尖顺势勾住他的，陶晴偏过头，近距离端详他的脸，轮廓更加清晰。
他俯下身挨着她，说：“虎口顶住球杆的正中间，其余三指虚握，保证手指、手腕和整个手臂适度放松。”
“手平放在台面，手腕贴紧台面，四指分开平放，大拇指自然贴在食指上驾杆，保持稳定。”
“保持握杆的小臂放松垂直，用小臂轻柔地带动球杆，运杆是自然地一拉一出……”
程野教完便松开她的手，站直身看着她：“你现在试试。”
陶晴定了定神，身体贴着台球桌沿，回想他的话。
大拇指自然贴在食指上驾杆，小臂要放松……
她狠狠地做了个深呼吸，对准顶点红球，用小臂的力量向前推球杆，三角状的十五个台球瞬间被击得四下乱散。
有三个球进了洞。
陶晴有些激动：“半仙，我进球了！”
“只要你掌握了方法，瞄准一个目标球再控制好力度，就有进球的可能。”程野笑了笑，“同样，只要你放手一搏，你怎么知道，下一个进尖子班的人不会是你呢？”
“乾坤未定，我相信明年一中的第一匹黑马就是你。”
陶晴看着他眸中闪动着流光，她不禁动了动手指，垂下脑袋，语气带点沉闷：“半仙……”
“嗯？”程野也跟着把脑袋垂下去，“怎么了？”
陶晴顿时抬起头，用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啄了一口，然后用侧脸贴着他的脸颊，一边蹭一边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她便松手退开，冲他柔柔一笑，随即转身往沙发方向走。
她亲得猝不及防，程野下意识地颤了颤睫毛，唇间湿润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贴脸的感觉也没来得及仔细体会，就这样仓促地消失了。
而这个“罪魁祸首”正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翻开化学辅导书，指着一个地方对他说：“这道题你教教我吧。”
程野瞪圆了眼，不吭声。
陶晴便玩笑般地撒娇：“教一下我嘛～小程老师……”
瞧见她没心没肺的笑，程野莫名有些不舒服，难道每次只有他一个人紧张吗？
“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吗？”他嘴上这么说，两条长腿却径自迈到了她身边坐下。
陶晴笑嘻嘻道：“是呀，我很笨，所以半仙能教教我吗？”
程野无奈地摇头，拿过她的辅导书：“讲完要做好批注。”
“嗯嗯。”
他看着她乖巧温顺地点头，嘴角不自觉勾起。
……
秋去冬来，转眼到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傍晚的时候，杜乔问陶晴要不要来她家吃饭，她还是如往年一样拒绝了。
杜乔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团圆饭，她一个人去她家显得格格不入，会很不自在。
冬夜很快来临，她独自在家煮了碗牛肉面，边吃边打开电视。
十六懒洋洋地窝在她腿上，屋外有一个接一个的烟花爆竹声，屋内有电视里播放的央视跨年晚会。
手机这时震动了几声。
她放下筷子，解锁手机，看见微信最上方有两条程野的消息。
【去看电影了。】
附了一张照片，是影院大荧幕上显示的电影名称：《白日梦想家》。
陶晴看了两秒，对方又发来两条消息。
是一张影院还亮着灯时，他坐在座位上委屈巴巴的正面照，后面是段文字：【想和你一起看。】
陶晴嘴角不受控地向上翘，打字道：【笨蛋，谁叫你要答应和你朋友一起跨年。】
接着发了个猫猫生气的表情包。
程野秒回：【是我妹妹啦，她非要拉着我陪她。】
接着发了个猫猫两个手指对戳的表情包。
陶晴忍不住笑出了声，回道：【好啦，只有这一次哦，明年的跨年夜必须是我和你一起度过。】
对方没再回应。
陶晴估计他看电影去了，她便锁屏继续嗦面看电视。
快十二点的时候，她才把澡洗完，坐在书桌前擦了擦沾着水珠的发梢。
夜空的烟花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她想睡都睡不着，只能选择挑灯夜读，做个勤学苦练的好孩子。
彼时她为了能专注学习，将手机调成静音，室内气温偏低，原本热乎的身体渐渐变凉，握笔的手冻得写出来的字都歪歪扭扭的。
她连忙给自己泡了杯热咖啡，两手捂着杯子喝了一口。
噗。
窗外突然响起一道清脆微小的声音，像是有人朝窗户玻璃处丢了一颗石子。
她微微一怔，没当回事。
而后窗外又响起那道声音：噗。
陶晴警惕地放下杯子，起身把窗户往两边打开，她低下头，看到了一个男孩。
他站在屋外的草丛旁，身上穿着件宽大的冲锋衣，肩上背了个斜挎包，手上举着手机灯，仰头朝她挥了挥手。
微弱的光照在他脸上，陶晴趴在窗沿，看见了他明晃晃的笑容，她有些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程野凤眼弯弯，胸膛有轻微的起伏，额前的碎发因汗水而黏在一起。
他随手抹了抹自己的额头，喘着点气说：“我来送你新年礼物啊。”
陶晴笑了，好奇地问：“什么礼物？”
程野唇角扬起，开口却略显羞涩：“……我。”
“我把我整个人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