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可以送给别人
随着门“哗啦”一声关上，程野侧过头，视线转向外面。
阳光下的陶晴撑着他曾用过的蓝色折叠伞，走路的姿势在他眼中无限放大，每一个细节都刻在他的脑中。
和昨天在她身后凝望的时候一样，却又不太一样，貌似更决绝了。
紧跟过去的齐亮被他自动忽略，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人。
“哥……”程鹭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外面的两人，询问道，“你跟陶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程野艰难地收回视线，半晌，回道：“我骗了她。”
程鹭盈还来不及开口，杜乔先喊道：“打晕潇潇的那个人真的是你？”
她蹙着眉看向程野，听到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是。”
“可是潇潇说你……”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谎。”程野打断道，两片干燥的唇瓣抿了抿，接着说，“没有做过的事被人冤枉，还是被陶晴冤枉，我不想这样，更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
杜乔心底激起复杂的波澜，最终从口中化出一句颇为无奈的话：“程野，这次我帮不了你，也没办法帮你。”
“为什么？”
“因为季歆妍。”
程野紧抿双唇，眸色忽地暗了几分。
“你们在说什么啊？这又关歆妍姐什么事啊？”程鹭盈听得云里雾里的，她心里有太多的困惑了。
她的困惑全表现在脸上，程野却没有时间与她多做解释，只用尽量温柔的声音说：“鹭盈，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推开门，就这样走了。
——
外面真的很热，陶晴才走了一段路，身上的冷气便散得差不多了。
然而在齐亮眼中，她身上有股无形的寒气，让人不敢靠近。
他自觉默默跟在她身后一米外，可到底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在走出一条巷子的时候，凑上前问：“陶晴，你跟程野认识啊？”
陶晴不吭声。
齐亮追问道：“是不是认识？是不是啊？”
陶晴依旧不吭声。
齐亮继续追问道：“你和我说句话吧，好歹我也帮过你忙不是？”
陶晴终于淡淡地吐出五个字：“认识个毛线。”
“你别骗我了，傻子都看的出来你们认识。”齐亮一脸不信，随即揶揄道，“刚才在店里我不好意思说，你们看起来不太对劲啊，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他是小情侣闹别扭呢。”
陶晴顿时握紧伞柄朝他打去，他立马灵活一闪，讨饶地说：“我开玩笑开玩笑，你就当我放屁。”
陶晴瞪了他一眼，这才把伞落回自己头顶。
“不过你怎么会和他认识啊？”齐亮眯着眼看她，一脸正色地摸着下巴，“按理来说，他那种好学生，不太会跟你打交道才对。”
随后他赶紧弥补似的说：“我不是说你不好啊，只是你身上那股子叛逆气息太强，乖孩子嘛，一般都不会、也不敢去招惹跟他磁场不符的人。”
乖孩子？只是看上去罢了。
陶晴在心中冷笑，反问道：“你就这么肯定他是乖孩子？”
“他当然乖啦，第一次在我家看到就觉得了，一副书呆子相，可我家里人就喜欢这样的，还喜欢得不得了。”齐亮说到后面，眼里的打趣意味更甚，“我哥男朋友还怕我哥喜欢上他呢。”
陶晴不禁愣了下，一字一顿道：“你哥男朋友？”
“对。”齐亮很自然地说，“就是蔡家的蔡礼缘，你应该听说过这个人吧？他是程野的表哥。”
陶晴彻底愣住了，头脑有一阵凌乱。
一方面惊讶蔡礼缘他是个gay，另一方面惊讶蔡礼缘和程野是表兄弟。
齐亮注意到她的表情，以为她不知道，还好心地解释道：“盛川的豪门中，就属宋、蔡、程、季这四家最大。作为盛川本地人，应该非常了解才对。”
兜兜转转原来都是一个圈子的。
陶晴忍不住轻嗤一声。
这个时候，她已经走到了自家门前，收伞的空隙，齐亮忽然惊叹起来。
“诶？这怎么有个小挂件？”
他在屋外的一处草丛蹲下，手指勾着钥匙环，回头冲她笑道：“还是炮姐啊！”
陶晴扫了一眼，随后插上钥匙一扭，门开，面无表情地问：“你进不进来？”
“进进进。”齐亮连忙跟上去。
门关上。
齐亮四处打量，啧啧道：“这屋子还蛮大的，有两层啊。”
陶晴把伞搁置好，径自往厨房走。
齐亮在她身后问：“你是一个人住还是跟张仁一起住？”
“就我一个。”
“那你家人呢？”
陶晴没再搭理他，打开橱柜，拿出冷萃杯。
齐亮也不好多问，猛地想到了什么，略带不安道：“张仁要是知道我来你这，不会找我麻烦吧？”
陶晴有意吓他：“很有可能。”
齐亮立刻紧张道：“姐，陶学姐，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喝吧。”
陶晴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他人在会所，又没做亏心事，怕他干嘛？”
齐亮挠了挠头，讪笑道：“说的也是。”
陶晴一边做着事，一边说出个疑问：“你要来喝咖啡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我说了啊。”齐亮纳闷道，“昨晚给你打了电话，你不是同意了吗？就是声音感觉跟喝醉了酒一样。”
陶晴闻言拿出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
果然昨晚九点多，有一个齐亮的来电，通话了短短十秒。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想不起一星半点与他说话的内容。
她自嘲道：“看来真是醉得厉害啊。”
齐亮有些吃惊：“你昨晚真喝酒啦？”
陶晴不说话。
齐亮猜测道：“借酒消愁啊？”
“不该问的别问。”
齐亮顿感无趣：“行吧。”
“外面那钥匙扣你要不要？”他这时指了指窗外，“挺可爱的，关键没坏，也不知道谁这么狠心居然把炮姐扔了。”
陶晴：“……”
她说：“你这么喜欢自己留着吧。”
齐亮挑眉：“你真不要啊？”
陶晴又不说话了。
齐亮撇了撇嘴：“那好吧。”
他说完真去外面把钥匙扣捡起，往裤带上别好。
十分钟后，冷萃做好了，陶晴把它放在餐桌上。
齐亮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听到动静，起身过去，拉开一把椅子坐好。
“好香啊。”他凑近闻了闻，喝了两口，“爽！”
陶晴没理会他那浮夸的表情，坐在他对面，试探性地问：“你前面说，蔡礼缘是你哥男朋友，你哥是在‘潮园’上班吗？”
“诶你怎么知道？”齐亮很诧异，“他是那的老板。”
难怪啊。
一切都有迹可循。
陶晴双手抱臂，眼底满是嘲讽。
屋内莫名变得格外寒冷，齐亮感到不适，立即换了个话题：“陶晴，你喜欢栗色是吗？”
陶晴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嗯？”
“我看你头发是栗色的。”
“我瞎染的。”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问这个干什么？”
齐亮咧嘴一笑：“我就问问，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嘛。”
陶晴沉思了一会，说：“蓝色。”
“那你为什么不把头发染成蓝色？”
她想起骆逑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紧不慢地回：“因为有时候，喜欢不一定要拥有。”
——
送走了齐亮，陶晴冲洗好杯子，又歇了大概五分钟，拿上伞也出门了。
她走了没几步，脚步渐渐放慢，目光被不远处的一抹身影夺走。
他靠着一棵桂花树，目光低垂，双手攥得很紧，光影打在他脸上，看起来有些晦暗不明。
他以这种姿势在那站了应该有很长时间，树上有好几片叶子落在他头顶和脚边。
陶晴错愕了一瞬，随即神色冷淡地问：“你站那做什么？”
程野掀起眼皮，看见她，眉宇间透着一股凄然。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握紧的十指因太过用力而泛着白，在阳光底下越发显著，手背上的青筋也越发突出。
他摊开右手，上面放着一个钥匙扣。
陶晴眼皮倏地一跳。
“为什么把我送你的礼物给别人？”程野开口，声音带着点颤。
陶晴云淡风轻地回：“送我的就是我的了，我想把它怎样都和你没关系吧？”
“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
“不可以送给别人。”程野盯着她看，嗓音干涩，“我情愿你就那么扔了，也不想看到它出现在别人身上。”
那双深褐色的瞳孔好似一把锤子，砸得她胸口闷疼。
陶晴错开他的目光，无所谓道：“既然到你手上了，就当是物归原主。”
她说着往前走。
“我和季歆妍断绝来往了。”
声音轻飘飘地飞到她耳边，却在她心底放了一个响亮的炮。
陶晴脚步停住，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