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快去救她
从地铁口出来，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陶晴撑着伞穿过通往老住宅区的巷子，当手再次摸向口袋感受钥匙扣的存在，嘴角微微上扬时，前方的一抹身影让她瞬间敛去了笑意。
“小阴，你总算回来了——”
昏黄的路灯下，陶芝苒一手打着伞，一手提着个购物袋，眼睛放光似的喊道。
陶晴抽回放在口袋里的手，神色冷淡地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妈咪我本来想回家给你做一顿好吃的，”陶芝苒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说，“结果怎么都打不开门，就只能在这里等你回来了呀。”
当然打不开门，早在陶晴拉黑陶芝苒手机号之后的第二天，她就叫人换了新锁。
陶晴轻嗤一声：“十几年都没给我过过生日，现在给我来这出？”
“你知道妈咪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来的吗？”陶芝苒忽然感伤起来。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陶晴没再多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掠过。
“小阴你等等！”陶芝苒立即走到陶晴面前，用恳切的眼神看着她，“上次那件事是妈咪的错，妈咪给你道歉。”
“这次我是诚心想给你过生日的，你可不可以对我态度好点？”
陶晴不吭声，陶芝苒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你放心，我给你过完这次生日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听到她这样说，陶晴微微诧异，不由看向她：“你说真的？”
“真的。”陶芝苒立即点点头，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晦暗的光。
房屋门口，陶晴收起伞，两只鞋底磨了磨门垫，打开客厅的灯，把伞搁在阳台。
陶芝苒跟在她后面，将湿漉漉的伞随意地放在地上便进了厨房。
“别炒菜，我早就吃过了。”陶晴冷漠地对陶芝苒说。
“我买了一小袋馄饨，不是很多，你最近不是挺喜欢吃的吗？就当吃夜宵了。”陶芝苒边做事边说道。
“馄饨”这两个字让陶晴怔了怔，她不清楚陶芝苒是怎么知道她最近喜欢吃馄饨的。
她没再说话，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望着在厨房忙活的陶芝苒，心情多了几分复杂。
随着时间的推移，馄饨的香味扑鼻而来，陶晴竟隐隐有一丝期待。
“好了，尝尝吧。”陶芝苒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放在餐桌上，两手摸了摸耳朵。
陶晴失神了几秒才起身慢慢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好，看了眼碗里油亮的馄饨。
没有放葱和辣椒，看起来有些寡淡，空气里弥漫的清香却又诱惑着品尝者。
“怎么不吃呀？是不是太烫了？妈咪给你吹下。”陶芝苒看到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馄饨，连忙端起碗来。
陶晴抬头看她用嘴轻轻吹了吹，再拿勺子搅拌了几下，最后笑着放回陶晴面前：“现在不烫了。”
陶芝苒眼里满含温情，是陶晴从未见过的，黯淡无光的心悄然升起了一株小火苗，源源不断地灼烧着胸口。
陶晴迟疑了片刻，抓住勺子，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耳边传来陶芝苒柔和的声音：“快吃吧。”
陶晴鼻子不争气地泛起酸，在心里忍不住想：为什么这种迟来的亲情也会为之动容？
她大概是真的太渴望亲情了吧，一点关怀对她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她没再犹豫，将馄饨连汤带水地送进嘴里，不算鲜美，可她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吃。
陶芝苒揉了揉陶晴的脑袋：“别吃那么急啦。”
感受到她温柔的触碰，陶晴身体僵硬了一下，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湿润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溢出来，咀嚼着嘴里塞满的馄饨。
陶芝苒看她这副样子，不禁感到五味杂陈，声音都带了点颤抖：“小阴，十七岁生日快乐呀。”
陶晴吃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继续嚼动起来。
没多久，馄饨便一个不剩地吃完了，陶晴放下勺子，眼泪终是没有淌下来。
“妈咪去洗碗。”陶芝苒扯了张纸巾给她，并拿走碗。
陶晴擦了擦嘴，目不斜视地望着陶芝苒弱小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多月没见，她感觉陶芝苒好像又瘦了一圈。
她这一个多月过得如何？是在到处给人打工吗？
陶晴这么想着，脑袋突然有点晕，心里猛地一沉，下意识想到陶芝苒给她做的馄饨，该不会又下迷药了吧？
她用手撑住餐桌，连站起来都这么费劲，暗讽自己是有多傻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个人算计。
陶芝苒听到椅子拖拉的声音，连忙转过身，看到陶晴艰难地倚靠在桌沿，投过来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恨意。
“小阴，真的很对不起，妈咪也是被逼无奈。”
看着她一脸愧疚的表情，陶晴只觉得恶心，不带一点温度地说：“陶芝苒，你的心是不是早就没了？”
“我……”陶芝苒的话还卡在喉咙里，外面就响起了大力的拍门声。
“快开门——”
陶晴心脏咚咚跳，死死盯着慌张走去开门的陶芝苒，不由攥紧了拳头。
“臭娘们开个门这么久！”
钟嘉明穿着雨衣，一进门便推搡着站在他面前的陶芝苒。
跟在后头的两个混混同样穿着雨衣，一把擒住陶芝苒的手腕。
“我说陶晴啊，栽在自己亲妈手上的滋味不好受吧？”看到陶晴的那一刻，钟嘉明轻佻地笑起来。
陶晴看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钟嘉明，咬出一个字：“滚！”
“你是脑子烧糊涂了吗？竟然敢叫我滚？”钟嘉明嚣张地踢掉她旁边的椅子，伸手要捏她的下巴，“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
陶晴躲开了，冷道：“你没有资格碰我。”
她的目光太轻蔑，钟嘉明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她就要破口大骂，其中一个混混这时说道：“明子少跟她啰嗦，快点把她带到威哥那里。”
钟嘉明啧了声。
陶芝苒趁机喊道：“我已经按你们说的做了，现在是不是可以知道……”
陶晴没听到后面的话，她终究是承受不住迷药的威力，彻底晕了过去。
……
回到家后，不知为何，程野的眼皮总跳个不停。
“哥你回来啦？”程鹭盈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着零食。
程栋和陆悦白今晚不回来，她就开始为所欲为了。
程野平静地嗯了声，心里却莫名焦虑。
程鹭盈扔了个薯片进嘴里：“和朋友玩得怎么样？”
程野想起陶晴笑着对他说的话，嘴角微勾：“还不错。”
“哥你没事吧？怎么跟男生出去玩还一副春心荡漾的表情啊？”程鹭盈有些嫌弃地看着他。
程野也没生出恼意，只是轻蹙眉毛：“别乱用词。”
“还有一星期就要期末考了，爸妈不在更要自觉点，赶紧去复习。”
程鹭盈撇撇嘴：“你不也背着爸妈偷偷出去玩吗？”
“等你排名跟我那时一样再说吧。”
“……”
程鹭盈不舍地关掉电视，抱着零食经过程野身边时哼了声。
程野笑了一下，手机倏地响起。
他拿出来一看，是杜乔打来的。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唇边的弧度消失，他迅速滑动接通。
“小程老师，你能来下北镇街吗？我看到有几个混混躲在阴姐家附近，怕是对阴姐不利……”
“我马上过来！”程野拿出抽屉里尘封未动的钥匙，开门出去。
程鹭盈刚踏进房间就听到程野激动的声音，有些惊讶，转身只看到已经关上的门。
——
盛川市中心的马路上，轰鸣的噪音响彻云霄。
程野骑着摩托车，不断加大油门，默默在心里祈祷：陶晴，你千万不要有事。
天边的雨不知不觉飘了下来，逐渐淋湿了他的衣服，他的目光却在疾风骤雨中越发灼灼有神。
终于看到了北镇街牌匾，可程野的心仍旧悬着，加速骑进老住宅区。
一路上黑灯瞎火，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前方房屋有点光亮，他看见屋外站着杜乔。
她神色焦急地来回走动，看到程野时立即喊道：“阴姐家就在前面，你快去救她！”
程野咬紧牙关，飞一般往前骑。
很快，他就骑到陶晴家门前，摩托车的巨大噪音惊动了里面的人。
房屋的门是敞开的，映入眼帘的一幕让程野怒不可遏。
他头盔都没摘，直接跳下车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