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二个主场 混沌的赛后

    塔吉克斯坦并没有在最后时刻组织成有效的攻势，吊入禁区的高球被中国的高大后卫轻松化解。而10号的突破也总是被逼入死胡同。随着裁判哨音的响起，他脖子歪了歪双手一摊，露出了十分遗憾的表情。虽然是平局，但是只要中国队不在最后一轮主场输给越南，那塔吉克斯坦就没有任何理论上的机会，所以这场比赛的胜利者是中国队。

    但是作为实际失败方的塔吉克斯坦队，很快就见识到了非常黑色幽默的一幕。虽然比赛是平局，可这场比赛的赞助者，认定客队获得了优胜，要给塔吉克斯坦队颁奖。塔吉克斯坦的队长一脸懵圈的走到一个简陋的台子上，这里就是颁奖台了。在现场没有广播介绍的情况下，一个不知哪里走出来的，一个穿着衬衫的中年人，递给了队长一个好戏瓷器的奖杯，队长面无表情的接过了奖杯，虚应故事的挥了挥手，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围着一圈拍照的记者也一哄而散。

    方媛媛随着嬉笑的记者们一起去参加新闻发布会，脑子里确想着，上周总管说如果这场中国队输了，那自己那篇初稿改一改就可以发布。可是这是一场平局，没有赢？那文章还能发吗？方媛媛的疑惑在第二天上午就被解答了。早上一到单位，主管就一个电话告诉她，要她把上周的文章改一改，球队名字换一下，比赛内容改成昨天发生的，评论的措辞在严厉些。大差不差周二就可以见报了。于是本该是赶稿子的周一，方媛媛的任务瞬时又轻松了起来。不过午后的阳光还没有照耀她的办公桌，师傅远在马来西亚发回来的一个通讯，也是准备明天上报，发给主管的一个小样文章而已，就让她感受到了师傅的在引导话题上的老道。

    话题的内容是在马来西亚参加世青赛的中国国青队，这支队伍是被国人寄予厚望，在巴西集训了多年的能量饮料队为班底组成。他们在首战被美国队绝杀后，第二场又被加纳队扳平比分，遗憾的收获到了一场平局，这样他们在最后一场即将对阵爱尔兰队的比赛中，只有获胜才能获得小组出线权。而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支代表中国出战的国青队，也给目前已经在国家队训练比赛的厉捷宇报了名，而国家队只要最后一场小组赛，主场不输给越南队，就能顺利出线。彼时越南队在东南亚老虎杯比赛里尚且很难出线，在客场击败中国队概率太低，而厉捷宇也不是非常克制越南队的那种类型球员，但是和能量饮料队在南美共同训练多年，配合比较默契，国青队提出这个要求似乎也合情合理。

    不过这个提议被国家队教练组给否定了。其实理由也很简单，说破大天去，国青队也只是青年队，是u21，不是正牌的国家队。而国家队目前在参加最重要的世界杯预选赛，哪怕出线形势极为有利，哪怕最后一轮主场作战，哪怕对手还很弱。但是谁能保证不失手呢，谁该保证不落后呢？而厉捷宇作为一个锋线的新星，也是国家队可用的球员，万一就是因为厉捷宇被调走，国家队落后了没人进球，输了比赛被淘汰。那责任算谁的？况且，厉捷宇到了国青队，你们就能打赢爱尔兰了吗？不能吧？！所以结论很简单，不放人！

    这其实是一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不过周一一大早，主管就找到了负责这类选题，尚且留守的方媛媛组，首先肯定了她上一篇稿子写的不错，今天加紧改一改，就可以在明天上报了。同时还要关注下国家队和国青队的争论，在争论出结果后，也要准备好稿子。不过这篇稿子方向比较复杂，存在国家队国青队全出局和全出线共四种可能，每种可能都有不同的行文方向，但是主管要求方媛媛不需要写都出线的稿子，另外三种情况，都需要她提前准备好草稿。“而且文字要犀利点！”主管语气加重强调。

    语气犀利点，方媛媛的文笔肯定可以做到。提前准备草稿，也是正常工作流程，反正新人的稿子哪怕刊印，主管那里估计也会改一改。但是方媛媛对主管那种见猎心喜的语气，还是有些不习惯，似乎是希望出事情，出普通人观感里不好的事情，这样才可以有报道的价值。可是自己毕竟是新人啊，方媛媛也只能把这点小念头压在心里，自嘲的说“可能自己还是个学生的缘故吧。”翻开今天的体育报纸，对于昨天比赛的报道虽然很充分，但是让方媛媛感觉亮眼的不多。大多是一篇内容详实的比赛实录。能写这篇文字的，一般都是本报社功力深厚的一杆笔，所以内容虽然大同小异，但是方媛媛读起来倒也不觉得干瘪。然后便是各家的分析，如果说前面描述比赛还根据各自的记忆侧重点有所不同的话，分析出线局势就都是千篇一律：只要中国队最后一轮不输就能出线，然后也都会加上一句，要求中国队以胜利的姿态打入十强赛。这些内容简直是乏善可陈。出于对师傅交给自己任务的责任感，以及学生完成作业的惯性，方媛媛希望这些报纸能给出更多其他组的信息，很遗憾，几份主要的体育大报都没有刊载这些内容，反而在次要版面，有的给球员逐一打分，有的评论比分落后的那段时间，教练组的“运筹帷幄”，然后就是一些花边新闻，让方媛媛对几份报纸颇为失望。不过这倒也不是几份报纸的问题，主要是1997年的那个时代，网络才刚刚露出萌芽，信息的交流还是各种传统模式。而预选赛几个重头戏，不少都是在西亚进行的，比赛完结时间已经是北京时间的后半夜。而作为周一上午就要面世的报纸，抛开印刷分发的时间，在报社能完稿之前，恐怕很多比赛都还没有开始。方媛媛目前还没有熬夜看球的机会，自然对此没有太多概念。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内容都让方媛媛你觉得乏味。《进球》和《体育世界》两个最大的体育报，都在自己的3版开设了点评球员在小组赛里表现的文章。看来虽然还差最后一场没有踢，但是各大媒体的记者们已经在心里，认为最后一场输给越南不可能，所以大可以半场开香槟，评论是非功过了。方媛媛对文章的选题和形式感兴趣，但是具体到点评球员的发挥，其实也只能大概看看，还并不精通。而且她内心觉得体育类选题只是自己第一个任务，了解就很好，没必要过于精通。毕竟未来还会有更多更大的选题等着她。

    不过只是匆匆额浏览，方媛媛就发现了一件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其实两份报纸褒贬球员，观点并不一致。有的人《进球》觉得作用很大，到了《体育世界》这里就觉得可有可无。而《进球》觉得这个球员完全是负作用，《体育世界》却认为他至关重要。比如对梁远在小组赛里的作用，两份大报观点便是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