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回 出嫁

    六月底，日头似火。

    老太太应了贺老太太的邀请，带着明兰就去了贺家。

    这次是日常的茶会，只是明兰也见到了贺弘文病恹恹的母亲。

    贺弘文的母亲给了明兰很多首饰，明兰带了回来，还拿到了扶疏阁去给阿娘看。

    娘俩说了一会子话，长枍也下了学堂，他第一时间跑到了院子里，见到姐姐更是兴奋不已。

    明兰很喜欢弟弟，总要问一些关于学堂里的话，见了什么人，学了什么东西。长枍知道姐姐关心，都一一的答了。

    明兰待到寿安堂传晚膳才带着弟弟去了老太太的屋里。

    很快到了七月初八，墨兰出嫁了。

    前一天明兰去给墨兰添妆，卫小娘让她帮忙带上自己的，是在翠宝斋打了一个金雀钗，她一个小妾不像明兰有那么多金子，送了一对鸳鸯金镯。

    但也算是够重的了，听说香小娘和萍小娘，每人送了一对耳环，还不如她的多。

    送东西给墨兰，为着面子上过得去。

    出嫁当日，老太太懒怠出来，只大娘子和主君并几个小妾在屋里走流程。

    卫小娘好久没看到林噙霜了，虽然她依旧锦衣华服，可是脸上却沧桑了许多，眼神里透露着喜悦和不甘。

    听说等墨兰出了阁，林噙霜就要被扭送到庄子里了，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想着女儿出了嫁，她又可以使手段，哄回来主君。

    因着亲闺女要出嫁，主君顾念她们的母女之情还是暂时让林噙霜在她的屋子里禁着。

    吉时一到，大娘子冷冷的说了几句必须要说的话，盛老爹也淡淡的附和了几句。这个女儿伤透了他这个当爹爹的心，以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小妾们不能送出门，只有大娘子和主君跟着送嫁，海氏跟在婆婆后面，一个字都不多说。

    卫小娘站在屋里看着事情已经了结，原本就要走，却看到林噙霜闹了起来。

    刘妈妈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命婆子们一起把她押回了林栖阁。

    半日后，主君应酬毕，就打了一顿林噙霜，然后让冬荣送到了城外的庄子。

    天黑了后，卫小娘没有理由出门，只有明兰假借老太太之名押送了林噙霜。

    她跟卫小娘说过，说她要亲口告诉林噙霜，自己并没有想嫁到伯爵府，一切都是她故意布置的 ，就是要她们母女一步一步铤而走险。

    并且把墨兰之前送给她的那幅舐犊情深，再还给林噙霜。

    卫小娘虽然没去，但是能想象到林噙霜恐惧的反应。

    林噙霜算是没用了，余生只能在庄子里苟且。墨兰嫁给了梁晗，也算是精准找到了她此生的报应。

    遇人不淑就是报应，嫁错了人就是报应。

    明兰回了府，就先被房妈妈叫到了寿安堂。

    卫小娘稍后也被翠屏宣到了寿安堂。

    老太太说了明兰几句，看着卫小娘的眼神极冷极严，“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吗？我说过等几个兰出了阁，自会处置那林噙霜，你怎么就那么等不及？”

    卫小娘吓得立时跪在了地上，跟明兰跪在了一起，“老太太，我……我……”

    老太太见问不出话，无奈的摇摇头，“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你恨极了林氏，害了你头一个儿子，又几次对枍儿动手，差点害了枍儿。”

    卫小娘始终没说，明兰也没说，都怕老太太着急。既然了结了林噙霜，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老太太，恕意是恨，如今她这样，我的枍儿也就安全了。”卫小娘故意提起了长枍。

    老太太叹了口气，“算了，她的为人这样阴险，竟然纵女偷情，还把整个盛家都牵连在内。如今这个结局，被扭送到庄子里，也是她咎由自取。只是我看不透你们母女，既然不说，那就回去各自闭门思过，想通了再来告诉我。”

    几日后，老太太猜到了，又传了明兰去。

    明兰送去了口供，老太太这才知道当年泉州的那个孩子不是林噙霜拖延请稳婆，意外夭折的。而是林噙霜故意送补品，养大了卫小娘的胎儿，以至于差点一尸两命。

    老太太惊愕过后，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卫小娘母女。

    她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林噙霜做的孽太多，卫小娘母女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但是她不能说，打了明兰，还气了好些日子。

    她是心疼明兰，打她也是关心则乱。

    后来想明白了，卫小娘这些年服侍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也摸透了卫小娘的性格，从来没有坏心，她的委屈这些年经年累月，不比自己当年受的少。

    寿安堂的门关的很严实，这些事只有她们娘仨知道。

    这夜过后，寿安堂一切如常，暮苍斋和扶疏阁也从此翻了篇。

    卫小娘心里替原身祷告和祈福，也为自己的后半生松了口气。

    大娘子这几日，别提多高兴了。

    她多年要卖掉林噙霜的夙愿终于达成，虽然不是她亲手卖的，但是结果很满意，以后她再也回不了盛家，翻不了身了。

    日日小妾们给她请安，都能看到大娘子秋风拂面，甚是欢喜。

    如今主君的老婆配备：正妻一枚，加上新晋升的芳小娘，就是三个小妾，一个贵妾卫小娘。

    三日后，墨兰回门。

    因着都是自家人，卫小娘也被叫进了正厅，只是让她去凑个数，并没有说话权，好在她社恐。

    既不用说话，那去一趟也无妨。

    卫小娘见过吴大娘子一次，但是没见过梁晗。如今一看，他遗传了吴大娘子的好皮子，也是一位气宇轩昂的伯爵府公子。

    小夫妻俩吃过饭就离开了盛府，华兰这时就开始说起了墨兰这几日在永昌伯爵府的八卦。

    什么墨兰这几日进门还未与梁晗同房，是因梁晗的小妾仗着肚子恃宠而骄，回回叫人把梁晗支走。

    什么墨兰的手段高明，并没有因此迁怒到那个大着肚子的小妾，在伯爵府里如何把面子圆了。

    其他人还可，卫小娘听着无感。她的敌人是林噙霜，墨兰只是她的女儿。她过的不好是她咎由自取，谁也没拿刀逼着她嫁给梁晗。

    她过的好……以她的算计和歹心，也好不到哪去。

    卫小娘在屋子里，听着姑娘们和大娘子聊天，只默默的站在一旁服侍大娘子喝茶端水递帕子。

    终于应酬结束，卫小娘可以回扶疏阁了。

    从葳蕤轩出来，往西多走了几步，看到小池塘里荷花开了。

    她没着急回去，却站在了池塘边，心里默念：

    林噙霜从盛府消失，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