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回 生了
稳婆的声音太大，里间的卫小娘真真切切的听见了。
我去，上一次胎大难产，这一次又是横位，怎么生个二胎这么难？
要是搁在现代，臀位兴许还能试一试顺产，可要是横位，顺产的可能几乎没有，家属早早的就签字推产妇去手术室给剖了，根本不用遭受宫缩开宫口的罪。
可现在是在古代啊，没b超，没产检，临到生了才知道是横位，根本没有顺产的可能。时间一久，孩子会憋死，她卫小娘也会被孩子活生生拖死。
大娘子一听此话就慌了神，“你能不能行啊？”
稳婆满头是汗的直摇头，“没得办法了呀，横着的谁也生不出来呀！”
这时，请的另外一个稳婆也来了，她一听此话，赶紧进屋确定情况，检查了一会儿，她出来说的跟刚才的稳婆一样。
只是她比较沉稳一些，跟大娘子道，“太太，快去请城里的妇科圣手，他来扎针兴许能让孩子调过来头，也能让小娘保存些体力。”
这话正被门外刚到的小明兰听见了，她进屋就喊小娘。卫小娘根本没有精力说话，摸摸小明兰又痛苦的迎来了一波宫缩。
“小娘，你再忍着些，稳婆让大娘子去请妇科圣手了，等大夫来了，他就有办法了。”蝶儿急的说话都在哽咽。
明兰心里有阴影，看卫小娘疼的满脸苍白，汗水涔涔，身子都在发颤。
眼下她谁也信不过，嘱咐小桃好生跟蝶儿姐姐一起看着小娘，她则不顾大人们的阻拦，立时冲出了扶疏阁，自己跑到盛府大门外去请大夫。
那边，大娘子也遣了来福管家去请大夫，是稳婆说的那位街上的妇科圣手。
这边小明兰穿着卫小娘给她做的藕粉色夹棉长袄，一个人冒着大雪在街上寻找着能给她指明方向的人。
好不容易看到两个妇人走在街上，小明兰上去就拉住了她们询问。
得知大夫的方向她就开始往前跑，雪越下越大了，她几乎都看不清前面的路。越急越乱，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突然有个人在马车上喊她，“明兰，盛明兰……”
明兰停下来转头一看，竟是顾廷烨，她一时纳闷，他不是在白鹿洞书院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但事情紧急，她脱口而出的话是要去请大夫。少年顾廷烨喊停了马车，下来把小明兰抱上车里。
明兰显然很着急，嘴里不停的默念快点，快点。
可是雪大路滑，马车不能跑太快，以防连人带车滑出去。只听得马蹄踩雪的咯吱声，感觉过了很久，马车才停在了医馆的门口。
他们俩下了马车，来福已经到了医馆里面并且在喊大夫了，只是前堂的伙计说大夫在里面歇午觉。
明兰不听也不想等，直接冲到后面边喊边跑。顾廷烨跟上去，事急从权，他直接报了自己的名号，京城顾侯的二公子。大夫这下提了速度，跟着顾廷烨上了马。
明兰被来福抱上了顾家的马车，并跟马夫坐在前面一起往盛家的方向跑。
这回请的大夫比较及时，到了就开始给卫小娘扎灸。很快卫小娘就来了精神，没刚才那么力竭了，只是肚子依旧疼的说不上来话。
大娘子和稳婆问大夫有没有什么法子，是不是针灸就能让胎儿转换方向。
大夫只摇头，“恐怕现在晚了，早些去医馆寻老夫兴许有救。孩子的位置已经太靠下了，恐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大娘子一听就慌了，如今自己管着家，主君又每每说让她照顾好卫小娘。虽然老太太说了话，但是她老人家又患了咳疾，实在是分身乏术。
“大夫，不管怎样，你一定要保住大人和孩子呀。”大娘子极力请求，她只想不被主君和老太太怪罪。
“大娘子莫慌，我先扎着针，请两位稳婆赶紧想办法要紧。”大夫打起了太极，毕竟近身接生的事，他实在是不易插手。
皮球被推了过来，两位稳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有一个害怕，她嘴里说了两句无能为力就逃也似的跑了。
大娘子气急了，扯着嗓子喊丫鬟婆子叫拿住了那个稳婆。
剩下的稳婆是后来的，她还是有点本事的，没那么慌乱的安慰着卫小娘。
看来医生也没有什么法子了，李染开始惊惧，知道再拖下去自己又要成了炮灰。
想着她也是现代的助产士，虽然晚了，但也可试试转换胎位，暗暗下了狠心，喊了稳婆：“你摸摸孩子头在哪里。”
稳婆已经没了章法，连连点头，就去摸卫小娘的腹部。蝶儿急的上前要帮忙，但是她帮不上，哭的眼泪都盖住了汗水。
“小娘，孩子的头在右边，脚在左边，背是向上的。”稳婆紧张的说。
卫小娘听见孩子的背是朝上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知道稳婆说的方向是以她的视角来的，然后还依照稳婆的方向道：“你用右手摸着孩子的后脑勺，左手放在孩子的双腿那里，顺时针借着羊水的劲儿把孩子转过来，头朝下就行了。”
稳婆听懂了，但是她还是不敢，以前也没干过这事，满登州会这个的稳婆也没几个。
“这，这，万一孩子要是……？”稳婆支楞着无助的双手，一脸官司，满头雾水。”
“没事，转坏了，掰折了都恕你无罪。”卫小娘几乎咬着牙道。
“小娘，这会很疼的……”小蝶哭着道。
“那也比……死了……强……”卫小娘疼的一阵嘶喊。
“快……”
稳婆吓的一激灵，小娘说的没错。试一试兴许有救，要是不试那大人孩子很快就都没命了。
咬一咬牙，稳婆决定死马当做活马医。双手分别摸着孩子的头和腿，蝶儿在一旁抱着小娘。
稳婆这边顺着羊水的劲儿开始试图转胎儿，卫小娘立时疼的喊出了凄厉的声音。
那种血肉剥离骨头的痛，让卫小娘极尽绝望。
外头的大娘子听见了，立刻喊来来福：“快去请主君回来，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大娘子双手合十拜着各路神仙，希望主君能来得及见卫小娘最后一面。
盛纮得了信，一刻也不敢耽搁，上次见卫小娘难产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下他难道又要经历一次吗？
待到主君紧赶慢赶的回到了内宅，才喘着粗气跑到扶疏阁的门口，就听见一声婴儿响亮的哭声。
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