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回 孩子是横着的
葳蕤轩这几日很是春风得意。
大娘子刚拿回了管家权,盛华兰出嫁后的第一封家信就寄回了盛府。
大娘子让明兰和如兰两人一起磕磕绊绊的读完了信,知道大女儿嫁到袁家的生活很幸福,自己也颇感满意。
家信里说了一些琐事,但是从目前来看,还都没什么大事。虽然婆婆宠爱大儿媳,但公公颇喜欢她这个小儿媳。
老太太听了也颇觉欣慰,她倒希望盛家的儿女个个都能平安顺遂。
几家欢喜几家愁,林栖阁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因着卫小娘胎象不稳的事,主君斥责了她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把主君哄高兴了,暂时不敢作。
又听说老太太把她塞到卫小娘院里的红裳和蓝衣给远远的发卖了,虽有气但不敢发作。
后面见着大娘子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又加上墨兰向她哭诉几回,说老太太给明兰的玉怎么怎么的好,她就又跟主君怨声载道的。
盛纮专宠她十几年,没想到林噙霜还不知足,一找到机会就使手段。可手段几乎每次都一样,盛红颇感腻歪,渐渐的也不吃她那一套了。
倒是时常孝敬老太太,与大娘子也亲近了许多,时常去葳蕤轩磕绊斗嘴。也会三天两头的去扶疏阁看望大着肚子的卫小娘,晚上歇在香小娘或者萍小娘处。
林噙霜见此情景颇感不妙,都把一颗心放在了笼络主君的身上,倒是一时忘记了被蝶儿看的跟铁栅栏似的扶疏阁了。
扶疏阁的卫小娘,这才算是暂时定下了一颗心继续养胎。
今年的夏季好似特别长,闷热的夜晚也拖了好些天。终于一场小雨忽至,冲散了一些燥热,也迎来了初秋的凉意。
明兰时常下了学就带着小桃缠着丹橘跟她一起去小池塘捞鱼,有时候崔妈妈见几个孩子小胳膊小腿的在水里玩耍直摇头。索性她这个老胳膊老腿的下水帮忙捞鱼,总算是到了傍晚,鱼篓里多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明兰指点着厨房妈妈,把鲫鱼熬的又浓又白,然后送给老太太和卫小娘各一碗。还做了很多鱼脯,送给大家分着吃。
卫小娘穿越过来后还是第一次喝鱼汤,依旧是现代的味道,喝的她有点热泪盈眶。
登州的秋季似乎很短,喝了几次鱼汤之后,就进入到了冬天。
刚一入冬,大娘子就给各院添了分例的冬衣,厨房取暖的灰花炭也都按照斤数备好等着各院去领取。
这日彩儿喊了小画去厨房领取了一篓子灰花炭,蝶儿欢喜道:“小娘,还是大娘子当家好啊,这几个月来,从来不克扣咱们院里的东西,厨房的炭火都不曾少咱们分毫呢。”
卫小娘的肚子即将临盆,越发的大了。斜斜的歪在一旁的软枕上,温和的微笑浅浅的挂在她柔美的脸上。
蝶儿烧好了地龙,又灌了一个汤婆子塞给小娘暖手,窗户都不敢开怕冻着小娘了。
老太太请的大夫,每隔一天都会来给卫小娘诊脉。这几个月大夫调养的很好,卫小娘每天都会起来走个把时辰,只是不出院子,就在暖屋里踱步。
十一月的登州,已然开始飘起了雪。因着老太太心疼女孩们,就免了她们去上学。六岁多的小明兰,每日都会带着丹橘或者小桃来扶疏阁坐一会子。
小娘会让蝶儿提前做一些明兰喜欢吃的点心备着,娘俩边吃茶点边唠嗑。卫小娘拿出两件暖和的皂缘交领夹棉长袄,一件是桃红色,另一件是藕粉色,嘱咐明兰,“你跟五姐姐平日很是要好,一件给你五姐姐,一件你自己留着,如今天冷了,别冻着了。”
她想要让明兰生活的好一些,就得让大娘子高兴。至于那四姑娘,她就没必要去笼络了,毕竟跟林噙霜已经面和心不和很久了,没必要去讨好。就算她给了四姑娘,没准儿林噙霜转身就把衣服扔了,何必找事。
她又给老太太做了两副暖和的护膝,让明兰一起带回去。
老太太早说了的,不让她去请安,只有把东西交给明兰了。
入冬的第二场雪刚染满了盛府各个角落的时候,卫小娘就要生了。
这下蝶儿是去了葳蕤轩找大娘子,毕竟现在是大娘子管着家,而且现下人又是在府里。
大娘子倒是立时遣人去请了稳婆,一刻都没敢耽误。她虽然一辈子要强,但是从来没有挫磨过小妾,就连庶子庶女都没有苛待过,只是一概都忽略罢了。
主君还未下衙,老太太又雪里添了咳疾,林栖阁那位早早的就被告知不能再插手扶疏阁的事。是以,盛府只有大娘子来操持卫小娘的生产。
蝶儿是巳时三刻去的葳蕤轩,稳婆刚到午时就到了扶疏阁。
大娘子在刘妈妈的陪同下坐在扶疏阁的院里,只见丫鬟婆子来来回回的从屋里进进出出,卫小娘已经疼的喊了起来。
李染真想骂自己,她在现代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是见过很多生孩子的。每次接生的时候都嫌弃人家没有耐心,哭叽尿嚎的让她没法接生。可现在临到自己了,报应不爽啊。
宫缩,开宫口,都是漫长的过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生。越过一波又一波的宫缩,到了下午,卫小娘已经疼的就算是大冬天也都浑身是汗了。
大娘子太冷,等的不耐烦了,后来就直接坐在了扶疏阁的客厅里,脚边烧了一盆炭。她可不想在这守着,可如今是她管着卫小娘生产之事,不得不亲自看着,不能出任何纰漏。
到了申时,卫小娘还生不出来,显然已经累的几乎快要晕过去。稳婆在一边鼓励她,不要晕,要坚持住。
算着宫缩的时间,猜想才开了三指左右。她以前都用手检查产妇的开宫口情况,可是她如今自己不能给自己检查……
李染想着现代的时候,她接生时引导产妇惯用的方法,只能深呼吸的默念起了助产的口令:鼻吸嘴呼,深吸慢吐,一、二、三、四……
后面阶段的口令她都记不清了,到最后疼的也忘记了默念口令,直接深吸慢呼了。
使了半天劲稳婆都看不见孩子的头,心下惴惴,一种不好的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举着满手是血的两只胳膊恐慌的跑出了卫小娘的寝室,大喊:“大娘子,不好了,孩子是横着的,生不出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