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回 见红
彩儿被打了之后送回了扶疏阁的下人房。卫小娘去看过几次，还特意让玉儿买了上好的膏药补品送到彩儿屋里。
彩儿感动落泪，争取早点养好身体继续服侍卫小娘。
眼下近身服侍卫小娘的就是红裳，蓝衣和玉儿了。只是玉儿资历浅，屋里的事基本插不上手。蓝衣是三等提上来的，更是在红裳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到目前为止，卫小娘很是气馁。还宅斗呢，丫鬟的事自己都做不了主。
这时候真想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就好了，不是重男轻女，而要是男孩了，她的底气就足了一些，以后明兰出嫁了，自己在盛家也能有一席之地。
就像香小娘母凭子贵，不管她多不受宠，有了小长栋她的地位就是比萍小娘高，而且以后老了也会有人给养她老，不至于老无所倚。
被禁足的第二天，卫小娘的伙食就直接冰火两重天。之前的山珍海味，鸡鸭鱼肉的也都没了，红裳端上来的午膳跟在泉州时孕期的差不多。米饭结成了块，不像是新鲜煮的，还有一盘青菜，里面掺杂的只有一些肉沫。
六月底的天开始闷热，食盒拎到扶疏阁，都能闻到粗糙清淡的饭菜里面淡淡的馊味。幸好老太太隔三差五的让房妈妈送来食盒，卫小娘这才没至于饿着。
快五月的身子，最容易饿了，尤其是到了夜里，卫小娘几乎夜夜都能饿醒，最后只能瞪着眼睛到天亮。
如今的扶疏阁就好像一个闷热的大笼子，外面的人进不来，卫小娘被禁了足也出不去。
白日还好，晚上蚊蝇不歇，又热又躁根本睡不着，加上女子怀胎体热，更是夜里不用睡了。
白天不用请安也不用出阁，她只让玉儿贴身扇着扇子服侍，除去吃饭时间就在屋里补觉。
这个时候寿安堂，葳蕤轩甚至林栖阁每天都有很多冰块送去，统一采购的也会象征性的送去扶疏阁，但是量小还没到中午就化完了。
这几日卫小娘觉得肚子有点不适，以为是馊饭吃多了引起的肠胃不适，导致孩子在肚子里动的异常频繁。
她遣玉儿出去请大夫，大夫倒是很顺利的请回来了。可大夫诊了脉，只说孩子无恙，胎象也算平稳，至于胎动太过频繁，许是小娘心思过忧，睡眠不足导致的。只要休养得当，胎动就会平稳无事。
说完还开了一些安神的汤药，嘱咐丫鬟每日给小娘煎服。
卫小娘这才放心了一些，她可以有事，但孩子不行。
几副安神汤服下去，胎动依旧频繁。卫小娘心里越来越打鼓，第三天红裳再送来安神药的时候，卫小娘推说暂时不想喝，就让红裳出去了，留玉儿一个人在屋里服侍。
确定外面门口没人偷听，卫小娘才开了口，“玉儿，你来了有几个月了吧？”
玉儿不明所以，怔怔的点点头，等待小娘的问话。
“你在府里没有根基，是我挑了来扶疏阁的。”小娘娓娓道：“如今我怀着身孕，彩儿又养着伤，红裳和蓝衣都是林栖阁过来的，所以我身边也只有你可以相信了。”
玉儿一听，她的思绪陷入了一片混乱和恐惧，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小娘的意思就是红裳和蓝衣是危险人物，卫小娘信不过，而她身边又没了得力的丫鬟，如今只有自己才可以相信了。
捋顺了关跷，她猛然下跪，低声道，“玉儿愿意为小娘排忧解难，请小娘吩咐。”
卫小娘面色平静，“很好，这碗药你找机会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倒掉，再去找到药渣，到街上寻个可信的大夫问下药方可有不妥。”
玉儿听了，连忙磕头答应，表示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起来吧，我如今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了。”
玉儿听了小娘对自己寄予了如此高的厚望，简直是又惊又喜，又表了一遍忠心之后，她就端起了汤碗出了卫小娘的寝屋。
刚出了门，红裳就围了上来，“小娘喝完了。”
玉儿心虚的点点头，看着盖着的汤碗，她努力做到让里面的汤药不撒出来。
红裳没说话，瞪了玉儿一眼就进了屋，这个时候，她想进去服侍小娘午睡。
玉儿刚要把药端到茶水房，就听见了蓝衣唤她的声音，刚才红裳没发现汤药的事，这下就不一定那么好运了，小娘说红裳和蓝衣都是林栖阁的人，那……
玉儿的性格有点闷闷的，想不出来办法，急中生智的自己端起碗，大口喝完了汤药。刚用袖子抹干净了嘴巴，还没品出什么味儿，就被蓝衣抓住了衣袖，“干什么呢？叫了你半天不答？”
“没，没干什么。”玉儿心虚的嗫嚅道。
“你去把房妈妈一早送来的食盒送回寿安堂去。”蓝衣喊她，“等会我还有一堆活要忙。
从寿安堂回来，玉儿就赶紧去茶水间盯着药渣找啊找，平时煮安神汤都是青青负责的，见没人她就包了一包药渣，等着第二天送出去。
结果是安神汤药渣很正常，什么事儿也没有，卫小娘一听安神汤是青青负责的，红裳并没有盯着，就略放了心。
既然汤药渣没事，那她为什么胎动频繁呢？
思虑过度，红裳送进来的晚饭没吃几口，卫小娘就落了红。
算着日子，堪堪六个月的身孕，怎么会落红呢？以她几年的妇产科学医经验，落红都是在最初胎象不稳的前三个月，或者后面要生的时候才会有的，怎么会是现在？
晚些时候，又见了一次红，腹部紧绷的有了宫缩感。她觉得，这怕是要早产的迹象。
卫小娘立刻唤来玉儿，命她去请大夫，不要之前请的那个，卫小娘知道那个大夫兴许已经被林噙霜打点过了。
玉儿没进来，红裳倒是应声了，进来后满脸紧张的问卫小娘发生了什么。
没看到玉儿，卫小娘也只得忍着疼道，“你去唤玉儿进来。”
红裳装作不知的摇头，“不知玉儿妹妹去哪了，兴许是跑出去玩了。”
卫小娘也没看到蓝衣，知道玉儿定是被她支走了。
她叹息了一声，“你去街上请大夫，不要上次那个。”
红裳一听是要请大夫， 便故意道：“小娘几天前说不舒服，请了大夫不也说没事。小娘且消停些吧，不要没事就请大夫折腾我们，天也晚了，大夫也不能出诊了。”
说完红裳就出了屋子。
卫小娘傻眼了，不知是气的还是宫缩的缘故，她只觉得小腹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很快她就被汗水浸湿了全身，肚子疼的再没了力气喊人。
就在她几近昏厥的时候，突然一个很熟的声音在她耳边唤她。
卫小娘下意识的抓到了一双温暖的手，睁开眼，借着昏黄的烛火，她认出了来人，“蝶儿，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