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狡兔死，走狗烹
潘婉语猛地瞪大双眼，犹如两颗闪亮的星辰，紧紧盯着小队长，她的脸庞上浮现出一层冰冷的怒气，仿佛严冬的霜雪，令人不寒而栗。她手中的小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而她却没有停下把玩的动作，仿佛那小刀是她的安慰，也是她的威胁。
小队长惊恐地看着潘婉语手中的小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仿佛看到了一只即将扑食的猎豹，而自己就是那无助的羚羊。他的心跳如雷鸣般在胸腔中回荡，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襟。
突然，潘婉语的脸色一变，原本冰冷的怒气被一股慈祥所替代，她轻声问道：“说完了吗？”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队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一愣，没敢言语，而是慌忙转脸看向一旁的李星城，眼中充满了期盼和求救。
李星南看着小队长的可怜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同情之情。他正要开口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被潘婉语冷冷一笑打断：“好，既然说完了，那就拉出去吧！”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的决绝和冷酷却让人不寒而栗。
鲁三脚闻言，立刻大步上前，毫不留情地抓住了小队长的手臂。
只见小队长眼泪簌簌落下，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姑奶奶，姑奶奶，求求您不要活埋了我。我知道我若对您没有价值，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但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有用，我真的对您有用啊，姑奶奶！”
潘婉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不带一丝情感：“你竟敢跟我谈条件？我最不喜欢别人威胁我。你肯定是没办法，来诓骗我。我还是直接活埋了你，让你肌肉腐烂而死，我清净一点。我自己跑去打劫你们将军的银两，你就不用不劳而获了。”
小队长急忙辩解道：“姑奶奶，我真的有办法，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拿下诸葛炜业。请您相信我一次，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潘婉语微微眯起眼睛，故作平静地说：“那好，你说来听听。如果办法可行，我可以考虑让你跟那寡妇一起私奔。但前提是，那寡妇必须心甘情愿，你不得强迫她。否则，后果自负。”
李星南也在一旁附和道：“对，我家小姐可是天下闻名的大善人，只要你真心实意地为她办事，她自然会给你一个活路。只要那寡妇愿意跟你，我们乐意成人之美。”
潘婉语听后，嘻嘻一笑，打趣道：“小李子，你这口才可真是不错，小姐我很喜欢。”
小队长听着李星南称潘婉语为“天下第一大善人”，心中不禁苦笑，暗自思忖：天下哪有这样的善人，动不动就要活埋人。
小队长看着潘婉语，紧张地说道：“诸葛炜业这人极其好色残忍，我可以将他诓骗出来，然后抓住他，那么私库就可以进去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决心，但也透露出对可能失败的恐惧，生怕一点不注意，就把这个恶魔惹怒了。
李星南看着小队长，问道：“你真的能将他骗出来？”
小队长见李星南有所怀疑，便详细解释道：“诸葛炜业，这家伙比他爹还坏。他来到这里后，曾经抢走一对母女，让她们侍寝。最近他把两人玩腻了，就送去了朝天女的院子。此时他正是空虚的时候，只要我提到有绝世美女相邀，他一定会亲自前来。”
李星南听后，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试试吧。鲁大哥，你带两个人跟着他去。”
小队长听闻，立刻感谢道：“谢谢爷爷，如果这次我回不来，就请那寡妇带着她的孩子逃命去吧。”他转身对潘婉语说道：“姑奶奶，如果我真的回不来，可否请您给那寡妇一些银两，让她母子三人能有个活路。”
潘婉语平静地看着小队长，淡淡地说道：“好。”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鲁三脚即将带领小队长踏上征途，小队长心知此行凶多吉少，生死未卜。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向潘婉语，声音略显颤抖：“姑奶奶，在我离开之前，能否再见那寡妇一面？”
潘婉语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问道：“她现在那间房里，藏在何处？”
小队长深吸了一口气，指向房间的一侧：“从这扇门出去，向左拐，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背后，有一口大水缸，水缸之下，有一个隐秘的洞口。”
潘婉语点了点头，随即指向韩破军：“你去，把她们母子三人请到这里来。”韩破军虽然对潘婉语的身份感到好奇，但还是恭敬地答道：“遵命，小姐。”
不久，韩破军带来了三人——那位寡妇以及她的一双儿女。母亲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虽不惊艳，却自有一种坚韧之美。皮肤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双手更是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女儿大约十岁，儿子则五六岁，两人都乖巧地站在母亲身旁。
母子三人面对屋内的众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寡妇看到小队长后，走上前来，轻声问道：“韩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小队长紧紧握住寡妇的手，转向潘婉语：“二姑，别担心，是姑奶奶派我去办些事情，我会尽快回来的。”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但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这两个孩子。”
说到此处，小队长的眼眶红了，他迅速抹去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一定要把他们养大成人，看到他们，我就想到了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他们也是这般可爱。自从我被将军抓来当兵，就再也没能回去祭拜他们。还有，如果你有机会去越国的幽兰城，城外的桃花村有一棵大桃树，树下有三个墓地，那里埋着我的妻子、孩子和父母。你告诉他们，是我对不起他们，没能保护他们，让他们死于官兵之手。”
二姑紧紧抓住小队长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韩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去送死吗？你不是说要娶我，给我一个家吗？你不是说要照顾我们娘仨吗？”
小队长轻轻抚摸着二姑的脸庞，柔声安慰道：“放心，姑奶奶已经答应我，会给你们一些银两，让你们母子三人去逃命。还有，我给你的那些银两也带上，你劳作惯了，用那些银两买些田地，足够你们母子三人生活。一定要记住，把这两个孩子养大，让他们远离战争和灾难，快乐地成长。”
二姑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在这个如地狱般的地方，是小队长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哽咽着说道：“好！我一定会把孩子养大。自从我丈夫死后，是你一个人救了我们娘仨，你为我们付出了太多。今天，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能独活？”
二姑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对儿女说道：“跪下，叫爹！从此之后他就是你们爹爹。”
两个孩子乖巧地跪在小队长面前，清脆地喊道：“爹！”
小队长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惊得愣住了，随即被深深的感动所包围。他蹲下身，紧紧抱住这两个孩子，泪水再次滑落。他轻声说道：“好孩子，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
然后，他站起身，看向潘婉语，眼中充满了决绝：“姑奶奶，我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
潘婉语微微颔首，示意鲁三脚可以出发了。小队长转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二姑和孩子们一眼，向他们鞠了一躬，然后毅然决然地跟着鲁三脚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二姑和孩子们依然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他们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这个给予他们温暖和希望的男人了。
潘婉语和李星南静静地目睹了那一幕深情的离别，各自心中都掀起了波澜。潘婉语望着渐行渐远的小队长，心中五味杂陈，她喃喃自语：“自古男儿多薄情，空负佳人醉不成。然而世间竟然也有如此深情的人。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二姑是幸福的。”她轻轻转过头，目光落在李星南身上，心中暗自揣测：“不知道，星南哥哥又是什么秉性呢？”
李星南则望着小队长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感慨地想到：“这对苦命的鸳鸯，在乱世中经受着生离死别的痛苦。若非天下太平，他们的命运又将是怎样一番景象？”思绪飘远，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常说：“越国百姓苦，我心亦随之沉重。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悲欢离合，都牵动着我的心弦。作为他们的公主，我应常怀天下之忧，为他们分担些许痛苦，带来一丝慰藉。”
李星南回过神来，见潘婉语正看着自己，仿佛能读懂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们母亲也是越国人，见到母族人如此，我自然也会感到伤感，刚才有些失态了。”
潘婉语听罢，不禁撇了撇嘴，一脸鄙视地说道：“果然是一个猪脑袋！”
李星南闻言一愣，疑惑地问道：“什么猪脑袋？这院子里哪有猪脑袋？”
潘婉语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凝望着远方。李星南也陷入了沉默，心中却对潘婉语的话感到不解。
小队长紧随着鲁三脚，身后跟着两个士卒，一行人走出了门外。鲁三脚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兄弟，你是桃花村的吧？”
小队长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是桃花村的，我姓韩，人家都叫我韩老三。”
鲁三脚仔细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说道：“韩老三，你是那个卖豆腐的。我记得你家老大和老二都当过虎头军。”
韩老三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是卖豆腐的。我大哥和二哥都曾是虎头军的一员，曾经也是战功蕾蕾，还是当时我们镇有名的侠义仁心的英雄，恶霸见到都要躲着走。”
鲁三脚感叹道：“难怪你提到桃花村，我熟悉那个地方。我是虎头军的陷阵校尉，你大哥和二哥都曾是我的部下。”
韩老三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说道：“想不到我两个哥哥也曾在将军手下。那将军您为何会来到此地？”
鲁三脚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次大战，我们与天狼人激战了七天七夜，孤城独守，外无援军，内无粮草。最后，兄弟们几乎全部战死，只剩下我和另外两个人。无奈之下，我只好带着剩余的兄弟撤退。我跑去帅府请求增援，却发现帅府内一片歌舞升平，根本没有援助我们的意思。我一气之下，砸了帅府。”
鲁三脚继续说道：“他们给我扣了一个战时不利、私自潜逃的罪名，将我罢官免职，还罚了我三千两银子。”
韩老三听后，悲愤地说道：“我大哥和二哥也是因为跟您一起撤退回来，被帅府以逃兵的罪名砍了脑袋。”
鲁三脚震惊地问道：“什么？他们死了？他们可都是我们越国的英雄啊！”
韩老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啊，他们死了。大哥和二哥回来后，在镇上开了个铁铺，结果得罪了城里来的一个天狼人。帅府就说我两个哥哥是逃兵，罪不可赦。他们被抓走的当天就被砍了脑袋，尸体还挂在镇上三天三夜，才让家属收敛。”
韩老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父母不服，就去告官。没想到官府却说他们咆哮公堂、侮辱特使，在堂上打了他们二十棍，最后打死了我的父母。”
鲁三脚听后，气愤地握紧拳头，没有说话。
韩老三继续说道：“后来，天狼人到我家，见我两个嫂嫂长得美貌，就把她们抢走了。我为了报仇，刺杀了那一个天狼人。结果官府却说是为了给天狼人报仇，便对我展开追捕。他们抓不到我，就杀了我的妻儿，给天狼人赔罪。”
鲁三脚愤怒地骂道：“混蛋朝廷！混蛋官府！还有那些可恶的天狼人！”
韩老三不解地问道：“你说，咱们朝廷这么护着天狼人，为啥天狼人还是灭了我们越国，屠尽了越国王族？”
鲁三脚摇了摇头，疑惑地说道：“这个我也不明白。不过，我听诸葛先生说过，越国的王族之所以被杀，是因为‘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或许这就是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