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去找你
一个勺子，一碗汤。
两人的手在餐桌上交替着，将曾经一度认为可怕的猪脑盛进自己的勺子里，吃到最后两块。
程霜提议，“来，为我们的勇敢，干勺！”
惠尹航跟随，“哈哈，干勺。”
两个勺子轻轻碰撞，两人笑得灿烂，程霜又可以直视惠尹航的眼睛了，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好像能从他的视线，看见太阳初升时的温暖。
那道温暖让她很放松，很安全。
但为什么程霜感受到的是阳光，而不是别的可以握紧的东西？
那是因为她不敢奢望温暖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有日出，便有日落和黑夜。
她浸泡在黑夜里的时间更多，习惯了家人的冷漠和打压，她很小就明白求人不如求自己的道理，强迫自己不要妄想依赖任何人。
可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内心多么渴望阳光和温暖。
如今，太阳终于照进了自己的黑暗，无论是早就趴在阴暗角落的老鼠和蟑螂，还是刚刚飞进来的飞蛾和蚊子，都不会影响程霜的心智。
看着“新晋女校花知三当三，出卖身体勾引学霸校草去酒店开房”的谣言图，程霜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反倒对自己的二次元背影有几分兴趣。
扒拉着图片放大又缩小，然后对照常打游戏的周琪说问到，“这是什么软件啊，以后咱们可以自己演漫画了。”
“你关注点挺特别，不生气？”
“如果有人当着我的面，指名道姓的造谣我，我们应该会生气。”
“你还是难过可别憋着。”周琪在峡谷又一次完成了五杀，她藏在草丛里，特意瞧了瞧程霜，她这会儿坐在书桌前，心情看起来还行。
她已经打来民舞练功的讲解视频，准备跟练。
回来时候就听她说了上午晕车低血糖晕倒，碰巧舞蹈工作室面试推迟，然后跟惠银行吃了个午饭的事情。
两个当事人在一起，就没想着怎么解决？
周琪想早上听陈瑞锋爆料的八卦，试探的问到，“惠尹航就没给你说他打算怎么解决这事儿吗？”
“没有，我们那会儿光顾着聊天，都没有看手机，我们分开后才知道的，他问我意见，我说没想法。”
“那他有啥想法？”
“他说听我的。”
那时候，惠尹航和程霜分开，他要回酒店工作，程霜说要回学校。
程霜刚坐上公交车，他的电话就过来了，着急解释网上的小三谣言，他一股脑们说了很多解决方案，例如马上给自己录视频替程霜澄清，公布程霜低血糖晕倒的酒店视频，还有动用商业调查找出谣言出口，揪出幕后黑手让他公开道歉。
他说的很急，声音还有一丝因为紧张害怕而产生的颤抖。
程霜默默的听着，等他说完以后发过来安慰道，“没事儿，我不怕那些谣言。”
“可是我怕，我怕你受到伤害。我之前说过要把时候好运送给你，但现在给你的却是伤害，我……”
没想到他还记得这句话。
一个多月前的拥抱义拍，在闹剧结束后，惠尹航抱着她说的一句话，那时候程霜并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听来，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想要好运。
程霜坐在公交车里，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比平时低沉、忧郁的声音，莫名觉得秋日的风变得湿润了许多，扑面而来的满是柔情。
“喝到好喝的靓汤，也是你带给我的好运气呀。”
“可是……”
惠尹航顿了一秒，“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我已经在车上了。”
“我一会儿去找你。”
程霜并不知道，惠尹航在听到“喝到好喝的靓汤，也是你带给我的好运气呀”这句话后，是多么想见她、想呆在她的身边。
以至于他再一次丢下酒店的工作，让人开车赶到回学校的其中一个公交车站，等到程霜坐的那辆车到来。
然后坐到程霜旁边的空座位上。
短暂分别后的重逢，程霜惊讶、惊喜、紧张，手心渗出细密的汗，心脏也因此小鹿乱撞。
“你怎么……”
“我担心你心情不好，所以陪你回去。”
惠尹航侧眸，一高一低，两个视线重叠在一起，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他似水的柔情和大树般的安全感已经将程霜笼罩。
因为不放心，所以专程跑过来？
就因为这个没有点名道姓，看不到正脸的谣言？
被别人说几句话，又死不了。
从小也没被最亲的父母家人说这说那，歪曲事实，那时候从来没有人在意啊。
他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心情？
不知道是惠尹航的出现太突然，还是他的目光太过明亮，程霜一时间看呆，忘记了呼吸和身体还可以动弹，僵硬的停留在对方的视线中。
直到刹车把她唤醒。
她这才下意识的眨眨眼，闪躲起来，“我、我没事儿。你、唔……你其实喊我下车等你就好，不用特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紧张得磕磕绊绊。
程霜不自觉的用力捏紧前面的椅子的边缘，如霞光一般的莹润染上小脸，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今天车上人还挺少的，对吧。
这个时间点，可能大家才睡醒出门……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坐这辆车？
这辆车班次还挺多的对吧。”
惠尹航安静的听着她好像是对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单口相声”，看她忙乱的害羞，从侧脸倾听，到侧身点头，直到完全转身面向她。
“程霜。”
“嗯？”程霜觉得他的眼神好似深潭一般，而自己此刻正依偎着这清凉的潭水。
“我担心这个谣言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所以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对外说，你是我的……。”
说到这里，惠尹航眼神也开始闪躲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血液流动得跟公交车的速度一样快，快得他觉得脑袋缺氧。
窒息了一般。
“是你的什么？”程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问。
但她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沸腾。
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这种期待让她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变得空虚。
“你可以对外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惠尹航冷白皮也染上赤红的霞光，他觉得自己很镇定，很看冷静，除了手不受控制的颤抖。
不仅是手。
唇也在微微的颤。
他只能咬紧后牙根，让这份颤抖转移到呼吸上。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