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夫
一家人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回来时在车站外简单买了点吃食，一路舟车劳顿，这会儿到家简单洗漱下一家子就躺下休息了。
还有三天就大年三十了。
家里该收拾的已经收拾过了，该准备的也准备好了。
江父和江母还去看了关系好的几个朋友，江明明在家里盯着自家弟弟做作业。
江母回来后检查才发现江明川寒假作业一点都还没写，之前因为江父的事没空管他，现在
一大早，江明川在挨了一顿骂后，开始了苦逼的写作业大事，江母发话：“过年前必须把十篇作文写完。”
“咔咔咔”
“姐，你能不能不磕瓜子了，都影响到我写作业了？”
江明明一手继续抓着瓜子，嘴上嗑个不停：“这就影响到你了？你这定力不够啊。”
马杰还在院子里等他去玩呢，他们之前约好了等他从老家回来就去市中心那边玩。
“江明川，江明川”马杰已经到楼下了，见人还没有出来，以为他还没睡醒，就在楼下大声喊了起来。
一听见楼下的喊声，江明川也坐不住了。“姐，我们都约好了，等我回来一定好好写。”
见姐姐没说话，他拉着江明明的手轻摇，声音放轻，语带撒娇：“让我出去好不好嘛，姐~”
江明明盯着他半晌没说话，就在江明川觉得没有希望时。
“早去早回。”
“耶，姐你最好了。”江明川火速拿上钱包穿好鞋出了门，没两分钟又跑回来道：“要是妈问起来，你记得帮我解释一下啊。”
“行。”
中午，江明明自己煎了个鸡蛋，洗点青菜，简单下了碗面。
江母他们是下午边回来的，回来时在院门口还碰见了人事主任刘梅，带着她儿子一起，刚从江景华家里出来，几人寒暄了一会儿。
到家后，江父放下手里从朋友那拿来的山货。
江明明放下手里的书，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见到自家女儿，江母一下子想起什么似的：“我和你爸刚刚在门口遇到了你以前的同学杨嵩了。”
“杨嵩”
这不是书里江明明的丈夫吗，难道他们两家一直都认识？
江明明仔细回想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
“妈，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啊？”
“你这孩子，就是之前来看你爸的你刘阿姨的儿子，你小学的时候你俩不是还一个班的吗？后来他转去其他学校了。”
江父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帮着自家女儿说话：“都这么久了，记不得不是很正常嘛，你不是也忘东忘西的吗？””
江母本来在说笑，突然自己被说，一下就不开心了，“是是是，就你记性好。“
说完，扔下手里的外套就去了厨房。
见自家父母又闹了不愉快，江明明赶紧从中缓和。
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
“爸，你平时多让着点妈呗，不要什么都和她争嘛。”
江父被呛了一下也不太畅快：“我这不是在帮你说话嘛。”
“我知道爸疼我，妈也疼我，我也想爸妈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嘛。”
一边说，一边给江父按摩着肩膀，“而且，爸一直是我们这个家最明事理的，是不是啊？”
江父被哄得很开心：“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明事理吗。”
“你弟呢？不是在家写作业吗，怎么这会儿没见人出来？”
江明明手上力道轻柔的给自家父亲捏着肩，轻声道：“他之前和同学约好了今天出去玩，既然是提前约好的，失信也不是好习惯，我就让他去了。”
江父听了点了点头，这个儿子一向是个爱玩不爱学习的，做人倒是言而有信。
江明明站在一旁，脑子里还在想杨嵩的事儿。
问江父，他不一定知道，江母说不定知道得多一些。
“对了，弟弟特别提醒让我记得跟妈说一声，明天开始他就好好写作业。我先去跟妈说一声啊。”
江明明走进厨房，江母正在准备晚上的饭菜，刚刚把米煮上。
江母这会儿正心气不顺，见自家女儿进来也没有说话，手上默默择着菜。
“妈，小川今天跟朋友出去玩了，作业他明天开始做。”江明明也走过去帮着择菜，嘴里道。
江母闻言，话里带着一丝责怪：“不是说让你在家看着他写作业吗？”
“他之前和人约好了今天去。”江母现在说话都带着刺，江明明沉默了几秒，又说：“再说，小川什么脾性您不知道吗？答应好的事情他就一定要去做，作业肯定也会按时写好的。”
“都快吃饭了，还不知道回家。”
“估计在回来的路上了。”
江明明想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妈，杨嵩他现在在干嘛啊，也上大学了？”
提到这，江母就来劲了。
小时候杨嵩成绩好，刘梅还特地给他转到市里更好的中学去，说是不能耽误她儿子的学习。她还记得有一次小川和她家杨嵩玩，还被说要带坏她家儿子呢。
一个大两岁，一个小两岁，谁带坏谁还不知道呢。
“他啊，没考上。你刘梅阿姨平时多爱炫耀的人，要是考上了，早就敲锣打鼓，搞得整个厂里都知道了。”
江明明听了点点头，这倒是和上一世没什么差别。
“那他不上学现在做什么，接他爸的班？”
江母听了轻敲了一下自己女儿的头：“你想什么呢？他爸也是机械厂的一个什么领导，一个月工资估计也得七八十块吧，转给他估计就二、三十多块钱一个月，他爸还没到退休年龄呢，要接班也是接他爷爷的班。”
刘梅自己家里条件不错，嫁的也好，又爱炫，家里什么情况稍微工龄久一点的同事都知道。
江明明听了点点头，这倒是和上一世对上了。
“哦，妈你知道的好多啊。”
“那是。”江母又低声补充道：“我听你王姨说，他妈好像在给他相看呢，就那谁，楼上江茗茗她妈在帮着说媒，估计等你下次放假可能就结婚了。”
江明明故作惊讶：“她们家说媒，而且等我暑假就结婚，也太快了吧？”
“他们俩家关系一直很好，你不知道也正常。而且杨嵩差不多也到该结婚的年纪了，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现在又有工作，家里条件又好，你要是不上学说不定我还得托她给你俩介绍一下？”
她吓了一跳：“妈，你说什么呢”
这个火坑谁爱跳谁跳，她可不跳。
江母见女儿反应这么大，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
也是，是个大姑娘了。
“有啥害羞的，妈跟你说啊，这结婚也是人生大事，有好的可不能错过，当初我就是”
江父年轻时可是有名的帅哥，个子也高，人也善良，又不抽烟又没啥不良嗜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进了南华钢铁厂，除了说话不太中听之外，其他都好。
当时追他的女孩儿可不少，有不少主任啥的家里的女儿，出手可大方了，最后还不是她的手下败将。
江明明不想再听了，借口上厕所出了厨房。
看来，上一世江景华一家打的真是好算盘，自家女儿顶替她上了大学，又把她介绍给了和自家关系亲近的人家。
结婚基本就断了她复读的路，既避免顶替的事情暴露；把人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有个什么又能及时知道。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杨嵩和江景华一家都得远离。
晚饭做好了。
江明川一进家门就看到了江母正在端菜上桌，脸上立马扬起了谄媚的笑容，没有挨骂。
还有点意外呢，看来还是自家老姐聪明，会说话，以后他一定跟着多学学。
饭桌上，江母提起了年后要回娘家看看。
江明川大声说：“我要去，我要去。”
他和几个舅舅和阿姨家的堂姐弟关系都很好。
江明明也想去看看。
这里的习俗是大年初二回娘家。
江母原名林素英，是林家的小女儿。林家子女一共七个，上面两个姐姐，下面四个儿子。林素英出生时家里还算过得去，子女多了，日子就过得拮据起来。后来林家父母去世，几个哥哥姐姐陆续外出去了南边打工。
林素英最小，在家里待了几年后，也跟随亲戚来了南华市，最开始帮人带小孩，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江天翼。
两人互生情愫，结了婚，省吃俭用，攒了点钱找人给她也买了个钢铁厂里的工作。
婚后有了孩子，基本也不往老家寄钱了，为这事儿，江老太太没少骂儿子儿媳，说江天翼有了媳妇忘了娘。
一点也不体谅大儿子一家生活的艰辛。
林家那边对这个妹夫倒是很满意，两边也经常走动。
除夕夜，家属区没回老家的人都聚在院子里，厂里安排了放电影。
各家端着小板凳，早早吃了饭就找好位置坐下了。
放映的《少林寺》，本片以少林寺为背景，讲述了一段关于佛学、武术和人生的故事。
影片中的武打场面精彩纷呈，时不时赢得一片喝彩。
院子里的小孩子早就忍不住，跟着电影里的人学起来，倒也像模像样，还有人叫好。
电影放完，差不多快到十二点了。
新年的钟声一响起，相邻的都开始互道新年快乐。
”砰，砰，砰”
电视里也传来主持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此恭祝全国人民新年快乐”
天空中不断炸开各种颜色的烟花，红的，黄的
有几家还放了鞭炮，端的是一片歌舞升平，喜气洋洋。
正式走进了一九八七年。
年初二。
江家买了些肉、水果，还有一些其他人送的礼品，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林大舅家。
林大舅今年快五十了，早年在南边打工，认识了大舅娘，两人结婚后生了一儿一女，日子也算不错。
后来大舅从高处摔下来，瘫痪了，话都说不利索，生活起居都要人照顾。
一家人就从南边回了老家种地生活。
林家老家就在南华市下边的县里，路程比起回高桥村要近，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七兄妹从小相依为命，现在大哥一家没了收入来源，只靠种地那点钱，实在不够花。
几家逢年过节的谁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买点肉啊什么的，走之前私下里塞点钱。
去年几兄妹都回了老家过年，来回的路费也不便宜，今年就没有回来，不过也寄了一些年礼回来。
“快进来，快进来坐。”
她老远就见到小姑了，一家子提着大包小包的。
公公婆婆一家去世得早，小姑林素英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两人之间自然亲近。
江明川一进门就冲着轮椅上的大舅抱了个满怀，大舅也很高兴，嘴里咿咿呀呀的在说着什么。
大舅娘陈兰笑着说：“这是看见你们高兴呢，你大舅一直念叨小川什么时候来看他呢。”
“那是，我多讨人喜欢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江明川一边说，双手捧着脸颊做出了一个花开的动作。
江父见不得自家儿子耍宝，作势要踢他。
江明川本来踮着脚蹲在大舅的轮椅前，躲闪间一个没站稳摔了，屋子里的人都乐得笑出了声。
有些丢脸，江明川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和大舅出去玩，林哥，我们一起把大舅抬出去吧。”
林江应声道：“唉，来了。”
江明川推着大舅到了门口，老家的大门口都有个门槛，林江和江父都上前帮着抬轮椅，费了些力气才抬出门。
平日里都忙着干活儿，林大舅多数时候都只能待在家里，现在出门了，脸上一直乐呵呵的。
林江在一旁时不时帮着擦擦流下来的口水。
几人推着大舅在村子里转悠，村子里是泥土路，但宽敞，只要不下雨，轮椅还是好走的。
林家村的人和他们家多少都沾点亲，这家是幺姥姥，那家是舅公，那家又是姨姥姥，碰上了都得打声招呼，闲聊几句。
林家。
大舅娘陈兰和堂姐林丹都在厨房里准备中午的午饭，江母和女儿也去帮忙。
陈兰有一手好厨艺，将调好料的五花肉裹上红薯粉，等锅中油温差不多就下锅炸制，炸的差不多了就捞起来，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陈兰招呼着大家都尝尝。
稍微晾一会儿，等到能入口的时候，江明明直接用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外壳酥脆，里面的五花肉干香中又保留了一点肉汁，味道刚刚好。
见江明明吃完，陈兰问道：“味道咋样？”
她竖起了大拇指，一个劲的点头。
简直停不下来，吃了一块，又想再拿一块。
江明明的手刚伸出去，就被江母拍了一下：“尝尝味儿得了，一会儿还吃饭呢？”
“孩子长身体呢，让她多吃几块，吃得越多我越高兴，再说了，又不是外人。来，你也尝尝，看看我的手艺退步了没？”
陈兰拿着一块酥肉就塞进了江母的嘴里，被动的将她闭了嘴。
灶前烧火的林丹也吃了一块儿。
陈兰的手艺得到了一致好评。
“嫂子，你这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哈哈哈，凑合凑合。”
酥肉炸完后，又开始准备其他的菜。
家家过年必吃的香肠腊肉，梅菜扣肉，萝卜大骨汤，炒青菜块儿，牛皮菜炒粉丝
江母和女儿说是帮忙，其实活儿都让她自己干了，烧火有林丹。
两人也就帮着洗洗碗，端端菜，聊聊天。
陈兰干活儿麻利，照顾丈夫多年，端屎端尿，也毫无怨言，可见人品之好，说话时面带笑容，温声细语。
女儿林丹也随她，母女两人都是让人一看就心情愉快的人。
冬天的村子里还是有点冷，江明明说这话时不时就要跺跺脚。
林丹便去拿了个小板凳，叫堂妹来灶门口坐着烤火。
江明明一坐下，双脚终于感觉到了暖意。
现在的鞋远不如后世的保暖，之前走路时还好，一停下动作，脚都快冷得没知觉了。
林丹笑得温柔：“热火吧？”
江明明现在对堂姐的好感度蹭蹭往上升：“热火，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