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父受伤
江明明好歹赶上了最后一趟公交,回到学校时就听见十点钟的钟声响起,一路狂奔到寝室,再晚一点宿管阿姨就要锁门了。
第二天,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外语系的课程排得很满,一整天下来,江明明有种脑子不够用的感觉,她还不能很好的适应这种长时间高强度的学习。
虽然有前世的英语基础在,听说读写比班上部分人要好不少,但长久的学习让她没办法一直保持精神高度集中,时常听着听着就容易走神。
要是期末考试江明明通过不了,那就会被退学,她还是很珍惜这个上学机会的。
学费免费不说还有补贴,再等几年就没有这种事儿了。
期间,江明明抽空又去纺织厂门口转了转,遇见了严诚,严诚还在摆摊,天气冷了,烤红薯倒是比之前好卖了一点。
见购买三轮车无望,江明明索性帮他吆喝开来,严诚人还不错,她能帮一点是一点。
“来来来,又香又甜的烤红薯,五分钱一个,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个大皮薄,好吃得不得了啊”
见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娃在吆喝,不少女工都走过来看了看,见个头确实比其他家大,有想吃的或者给家里孩子带的,纷纷掏钱购买。
拿到手一颁开,香甜的味道直击鼻腔,一口咬下去,真是又香又甜,有还在犹豫的见状也买了一个。
严诚被江明明的行为搞得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反客为主的。
来买东西的工人陆陆续续走完了,最后炉子里只剩下两个红薯,严诚直接给了江明明一个,自己一个。
现在的红薯是老品种,红皮白芯,经过炭火的烘烤,一打开,扑鼻而来的香气。
两人边吃边说话。
严诚终于知道了江明明不是他的同行,而是江华大学的学生。
江明明小小的撒了个谎,说自己家里条件不好,自己又有点手艺,所以想挣点钱补贴补贴家里。
严诚信没信就不知道了。
不过最后他答应了要是有出售三轮车的打算就写信给江明明,优先卖给她。
江明明心满意足的离开。
机械厂,严家。
严诚刚一踏进家门,一个东西就迎面飞来,他下意识抬手去挡。
人还没见到,严父的怒骂已经传来:“听你弟说你又去跟人打架了?去了部队几年都改不了你这德性你看看你这脸,腿瘸了都不安分,你还回来干什么?”
当时因伤退伍,部队那边只说腿受了伤,并没说不能好了,严家一家却早已认定他的腿要瘸一辈子了。
继母陈氏在一旁搭话道:“小诚啊,你也成年了,别老是气你爸。他上了年纪,一生气身体就不好,晚上老是咳个不停”
从小到大,这种倒打一耙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严诚已经懒得去做无谓的争辩。
刚开始,他还会极力争辩,后来他发现,严父根本不在乎到底是谁的错,他在乎的只是这个家能不能维持表面的平和。
陈平倚在门框处,脸上似笑非笑地,仿佛在嘲讽他,是你爸又怎样,他又不相信你。
周围的邻居都是从小看着严诚长大的,这会儿看热闹的同时,也不免出言劝道:“这孩子嘛,慢慢教就行了,老严你也别太严厉了。”
“就是,就是。”
“孩子还小,慢慢来。”
不劝还好,一劝严父更来气,周围这么多孩子,就他家儿子三天两头惹事儿,平白惹人看笑话,就不能给他省点心。
“你上回不是说以后都不回来了吗?今天又回来干嘛?”严父不想多看他一眼,话里话外都在赶人。
“我回来拿个东西就走。”
提起拿东西严父就来气,上回说要搬出去,把他爷爷走之前留给他的三轮车骑走了。车虽然很旧了,可少说也值个百来块,当时气头上让他把车骑走了,陈氏也不知道多劝劝他,后来想起来就后悔。
严父气得直拍桌:“家里还有什么东西是你的,你还没拿够吗?”
严诚不管他,腿一抬就要进屋,陈平一个闪身挡到了他面前:“哥,你好歹听爸把话说完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让开。”
说着,严诚伸手把他推开,进屋开始翻找起来,上回走得匆忙,忘了一些老物件。
东西不紧要,主要是见不得他们一家人过得太舒坦。
“反了天了你&34;严父走上前一巴掌就挥过去,他可不是小时候任他打骂的那个人了。
严诚伸手接住,眼睛直视严父:“你还是省点心,好好管管你的其他儿子吧。”
“我还等着回来接您的班呢,到时候您可别忘了通知我。”
说罢,一把挥开严父的手,转身就走。
“逆子,你你”
江华大学一食堂。
江明明和林阳各自选了自己想吃的菜后,选了一张桌子相对而坐。
对于这个学校第一个给予自己帮助的人,江明明是真心的很感谢,两人很久没见,彼此之间也未见生疏,一坐下就说不完的话。
两人聊起彼此的近况,林阳最近正是春风得意,经过老师的介绍,结识了一个有计算机的学长,偶尔还能自己操作一下,闲暇时间都跑图书馆看老师推荐的书籍,日子充实且有奔头。
自从小时候在亲戚家见到计算机后,林阳就喜欢上了这个新奇的东西,可一台计算机要几万块钱,着实不便宜。上了大学后,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他甚至有点感觉时间不够用。
江明明听着也为他高兴。
饭后,俩人一起去了图书馆,受周围人的影响,她也爱上了看书。
江明明的大学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她已经适应了长时间的课程时间,学生证也办下来了,她借了很多英文书籍,准备好好复习复习自己差不多忘记的英语。
期间,江明明和王芳、田慧一起参加了外语系的英语角,一有时间就去找人练习对话,刚开始还有些说不出口,时间久了也慢慢变得从容。
帮助他人成长的同时自己也能收获不小,也结识了不少新朋友,还有金融系等其他系的同学来参加,有的口语比她还地道。
虽然是大一,她们专业安排的课程也很多,江明明已经养成了提前预习的习惯,渐渐发现了自己的一些问题。
在说方面,她不存在太大问题,只有少数记不太清楚的会有发音上的细小失误。她最大的问题在写作上面,写着写着不自觉就用上了后世的一些固定句式,老师一问,才反应过来。几次之后,她养成了检查作业的习惯,每次写好之后都要仔细检查两遍,确保没有不适合这个时代的用词。
在充实的学习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期末,期末考试近在咫尺,江明明最近都在努力复习中,她们整个寝室除了上课和吃饭,几乎都泡在了图书馆。
她平时成绩不错,老师也喜欢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对于同学们不会的问题都会积极给予帮助。
辅导员杨老师之前已经找她聊过了,老师们一致认为她可以提交奖学金申请,当然,期末考试成绩也必须名列前茅。
学校的一等奖学金足足有120元,二等奖学金也有八十元。
对此,江明明卯足了劲学习,好歹比同学们多了这么多年的学习经验,她也不甘落于人后,加上高额的奖学金诱惑,无论如何,她都得好好努力。
十二月,冬,寒风凛冽。
好像不久前还是秋日高悬,热得人心里发燥,转眼已经树叶泛黄,纷纷飘落,寒风呼号,冬日已至。
南华钢铁厂。
自从江明明揭穿了江副主任家的江茗茗错拿她通知书那件事后,他们一家在家属区的名声就差了起来,当面不说,背后也是各种议论纷纷。
江景华知道,却不好摊开来说,他家本来就不占理,只能听之任之。
不过,对于在他手底下工作的江天翼,哼!
之前,江天翼负责的都是炼钢这块偏轻松的工作,时间久了,其他工人难免有意见,没当着他的面说,江天翼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儿。
现在两家关系闹僵,江天翼别想再和以前一样。
江景华在厂里主要负责炼钢这块工作,炼钢主要包括原料准备、炼铁、转炉炼钢、电弧炉炼钢、精炼、连铸、热处理、浇注等几个流程。
其中,炼铁是其中操作起来最危险的,这一步主要是将原料中得铁氧化物还原为金属铁的过程,通常在高炉中进行。高炉内部温度高达150度以上,通过加热和还原剂的作用,将铁矿石中的氧气去除,得到生铁,操作不当容易造成灼烫或卷入机械导致受伤。
江天翼最开始主要负责的是连铸,需要一定的操作技巧,和江景华交好后分到的大都是原料挑选这类简单的工作,拿之前一样的工资,工作内容却轻松不少,江天翼那段时间不可谓不高兴。
炼钢部入职时除了自己的基本职位外,其他岗位都得慢慢熟悉,做到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近两个月,江天翼一直被安排炼铁和浇铸,表面上说是岗位轮换,实际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
他也当众质问过江景华,江景华脸上似笑非笑,讥讽道:“怎么,其他人都能做就你不能做,工作中不要老是想偷奸耍滑,要为国家着想。”
其他人本就看他不顺眼,现在得了实惠,自然不会帮他说话。
江天翼大部分时间在炼铁,其他时候则负责浇铸,这一部分危险程度也不低,极易造成烧伤事故,严重的还会导致死亡。
工作中领导为难,其他同事自然见人下菜碟。江天翼身上的烫伤逐渐增多,江母忧心不已。
一次炼铁工作中,江天翼不慎左手卷进了正在运转的机器中,当场人就疼晕了过去,现场血流如注。江母接到消息时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厂里紧急把人送到了医院,经过治疗,人没有大碍,只是左手食指、无名指和小指再也没有了。
江天翼醒过来后,对于这个结果没有多说什么,做这份工作他就有这个觉悟,受伤也是常事。
厂子里对于此次事故很是重视,组织专人对于发生事故的原因进行了调查,最后定论为是操作不当引起的。
为此,厂里开了几个安全事故宣讲会,着重讲了日常工作一定要按流程,标准化操作,重视生产安全,不能因为赶进度就不顾自身安全。
江天翼也算厂子里的老员工了,副厂长也来了医院慰问,嘱咐他一定要安心养伤,等恢复好了再回厂子里。这次的医疗费用厂里全权负责,关于伤亡赔偿金等一系列后续程序厂里还在走流程,让他放宽心。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残疾了,江家笼罩在一片愁云中。
江明川一下子成熟不少,江母每天要上班,他有空就去医院看江父,陪他说说话,帮忙端茶倒水什么的。
江父自受伤后,整个人萎靡不少。
人到中年,因公受伤还是因为自己操作不当,医生说不影响以后的工作,但他心里清楚,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同事之间难免有怨言,凭什么轻松的活儿都是他的。
他也跟江母商量过要不趁此机会退下来,把工作交接给自家儿子算了。
江母想了想,再有一年,江明川就要高考了,虽然成绩跟他姐是没的比,但现在家里有了变故,孩子对于学习也认真起来。
她都看在眼里,一年的时间,说不准就能考上呢,以后自家两个孩子毕业后都有国家分配工作,他们老两口又都是双职工,无论是家里的经济还是孩子以后的生活、亲事都会轻松不少。
要是现在就让江明川接班,工龄要重新算,工资直接减半,怎么想也不划算。
江父被说服了,手上的伤说严重也不严重,少了几根手指,过了最初的适应期后,江父也渐渐习惯了。
江明明直到学校放寒假回家才知道江父受伤的消息。
在此期间,江明明还给家里寄过信,着重说了她有望拿奖学金的事情,江母的回信里也没提起过这件事,只叮嘱她好好学习,不要辜负老师的期望,随信寄去了她的生活费和回来的车费。
江明明和林阳一起回的南华市,她是一路睡回来的。
她到家时,江父还在家中休养,伤筋动骨一百天,厂里决定,让他先好好养伤,年后再回工作岗位。
对于这一世的家人,江明明还是比较重视的。
放假期间,江明明每天跟江父讲学校里的趣事,也听江父讲他当初的事迹。
其中,不乏有夸张的成分。
“哇~”
“爸,你可真厉害!”
江明明表情满分,语气里是满满的崇拜,江明川也在一旁逗趣。
“等我以后大学毕业了,我一定多多赚钱,你和妈到时候就等着享清福吧。”
江父被哄得哈哈大笑,江母心里的担忧也少了不少。
江明明回来的短短几天内,笼罩在江家上空的阴霾渐渐散去。
江父脸上笑容多了不少,心情一好,伤势恢复得更快了,每天清理伤口时都能明显观察到,伤口处已经开始结痂了。
有时间自己一个人也会在小区里到处转悠,到过年前几天,江父基本生活自理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
厂里也放了假,江家全家出动,采购年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