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后方之危
游击之逆贼,于亚雷努市蠢动,帝国后勤深受其扰。
然最堪忧者,共和国之魔导士竟同时空降,意图与叛军遥相呼应。
帝国空防揣测,此乃合流之举,一旦陷入与魔导士的城池之战,即便是重甲步兵团,亦需有壮士断腕之决心。事态紧迫,拖延愈久,祸患愈烈。
故此——
非某人刻意抉择,实乃形势所迫,历史之轮似有重演之兆。
律法本为维系公正与公平,然其自身亦可曲解正义之义,混淆公允之界。
军事学院献策于参谋部,规避条约之限,借法律之隙,构想出“无民仅有敌军之城”的奇谋。
实则,此计便是欲屠戮男女老幼,以火烧城,手段简单而决绝。
遗憾的是,此策书确由帝国军大学依据谭雅之遗篇编纂,而谭雅,此刻正率203大队,准备亲历此策之实施。
“提古雷查夫少校,可喜可贺。”
“遵命。”
军团长避其锐气,面对立姿端正的怪物,视之为职责所在。
此少校,其观念、构造、存在方式皆异于常人,碧眸之下,冷硬之色尽显。虽容貌端庄,眼神却透露出异质之感。
“方面军司令部有特别指令下达。”
年不满十,便已入仕,初闻可笑之少年兵,初见则如战争机器。即便当时即修正认知,至今仍未能透彻理解其存在。
“一四二二号特别指令。”
过于完美,无懈可击的言论与战绩,无人能阻其前行。难怪雷鲁根中校试图排除她时,终告失败。
“速速清除潜入后方亚雷努市之敌魔导士部队,随后与友军会合,收复亚雷努市,完毕。”
若失亚雷努,铁路难用,后勤断绝,胜负之局,孩童亦明。
高层已下定决心,若无他选,亚雷努市必化为焦土。依计划书所示,叛军若不降,亚雷努市恐将一同“妥善处置”。
提古雷查夫少校在政事上的信赖,于此事上助益颇多,因其能干至令人惧怕。
然则,此命亦使她成为刽子手,而非战士。无论军法解释如何,此计皆以屠杀为前提。
“悲哉,前有火海,后有深渊。”
提古雷查夫少校直言不讳,然其笑容为何如此欢愉?
那双颊微红的喜悦,唇齿间透露的意味,为何……能笑得如此开心?可恶的吸血鬼。
“……此乃城市之战,与时间的较量。”
幸无人察觉我此刻的退缩,军团长自感从她身上感受到的恐惧。
“无妨,此城已被完全占领,只需夷为平地即可。”
“少校?”
“若有百姓,必受牵制,既已占领,无需顾忌。”
所谓无需顾忌,意欲何为?军团长强忍探问之心,深知未知为佳。
“然而,遗憾至极,嗯,‘极度遗憾且无奈’。然吾辈军人,既受命,唯有以烈火焚毁繁华的亚雷努市。”
可恶的恶魔,杰图亚与卢提鲁德夫,这两个混账。
为求胜利,他们不惜一切手段,字面意义上的无所不用其极。
即使疯狂,即使犯罪,也要赢得战争,军人之魂,已腐朽至此。
“……军人,不应如此行事。”
“是的,如您所言。然而,无人能随心所欲。”
如你所说,提古雷查夫魔导少校。
然,或许无人比阁下更适合军人之职,或许残酷的莱茵前线,正是您的归宿。
…………
“……实在不愿。”
谭雅心中唯有如此低语,出击之时已近在咫尺。
她并非不知其本质,只是……不执行又如何。
只能尽量在法律边缘行走,不染指血腥。
如此,应能迅速准备出击,早知如此,不应下令进入二级战斗状态。
谭雅端正的面容扭曲,以死鱼般的眼神注视部下们以敏捷之姿就位,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所措。
“大队诸位,出征之时已至。”
对银河而言,战火的洗礼即将拉开序幕。
身为上级参谋,大队二级部署本无需响应。
与谭雅前往司令部受命不同,银河接到了参谋总部的直接密令——协同203大队清除叛军,必要时可自行裁决。
自行裁决……
意味深长。
谭雅以打击共和国魔导士为主,拖延时间,等待其他部队接手市区清扫。
可惜……无人会接手。
拉低帽檐,银河望向陆续抵达集合点的大队成员。
露天讲台之上,谭雅面无表情,满面不悦,烦躁之情溢于言表,甚至带着一丝愤慨。
对于银河而言,此番使命确乎令人心绪难平。
是以他仅凭面具遮掩微动的神色,静立于谭雅身旁。
身为帝国军人,银河可借杀敌之责以自慰,加之潜意识视陌生人如无物,精神冲击尚在可控之内。
然而,无论如何欺骗自我,如何视他人如游戏中的角色,那城中无疑有九成是手无寸铁的平民,老弱妇孺不在少数。彼等并非“敌兵”。
非矫情,亦非圣洁,若真至不得不动手之时。
私心而言,银河自会出手。
然则,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仍萦绕心间。
“航空舰队的愚者未能擒获目标,敌方魔导师已渗入亚雷努市。”
谭雅之言,即便大队将士已有心理准备,仍令众人震撼。
前线主要补给点的中继站失守,其严重性不言而喻。一旦每日输送粮草的铁路设施宣告瘫痪,任谁皆知后勤将遭受致命打击。
“况且,他们似乎已与民兵汇合。亚雷努此刻已落入共和军之手。”
遗憾的是,新兵们尚未理解事态之严峻。
“当然,我们必须夺回城市。然而,这里有个难题。”
平素行事干练、传达简洁战术的谭雅,此刻竟有意地吸了口气。
队中大队主要将领们的神情皆凝重。与莱茵新兵不同,老兵们隐约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他们察觉到了更深层次的问题。
“亚雷努市……”
新兵们不明所以,静待下文。然而,提古雷查夫少校提及“亚雷努市”便戛然而止。
连直面地狱的突击命令亦能淡然下达的长官,此刻竟显犹豫。舍弃某些事物,执行难以承受的行动。
众人从她身上感受到某种悲壮而沉重的情感。部队悄然安静,四周鸦雀无声之际——气氛变得微妙。
此时,银河扶正面具,于谭雅惊讶的目光中向前一步。
仿佛要打破疑惑,作战参谋继续道:
“亚雷努市已被认定为共和军占领区。诸位,在夺回亚雷努市时,必须将共和军‘全部’清除。”
啊?此乃理所当然之事,何称难题?不明就里的新兵们陷入混乱。
格兰兹少尉亦在其中,他露出“有人知晓详情吗?”的神情,向拜斯中尉投去询问的目光。
在那里,他看见神情略显紧张的中尉身影,感受到某种异样。中尉的脸上显露出紧张与动摇,以及克制的深呼吸。
然而,为何如此?即便是莱茵战线的精英,经验丰富之魔导师为何会有此反应?
银河的举动令谭雅微启朱唇,稍显动摇,但她迅速恢复,冷冽的目光紧紧锁住银河,抿唇轻叹,未有异议。
“当然,严禁攻击‘非战斗人员’。”
银河从参谋总部得知的作战计划比谭雅更为详尽,他感到了些许紧张,但在加速思考的状态下,未露丝毫破绽。
只是,全体队员皆觉察到,那声音毫无起伏。
或许敏感之人能察觉,那并非出自正常呼吸之人之口。
“不过,针对城镇战的‘设施破坏’已获‘许可’,故不列为禁止攻击之列。”
随后,慎重叮嘱的交战规则,极为寻常的交战规则。
“另外,在与敌方魔导师交战前后,需分别进行投降劝告。”
严格来说,不过是市区攻击导致的设施损失得以豁免的程度,而这仅是常规程序的一部分。
“请注意,在进行投降劝告时,须暂停交战。”
传达的内容与平时出击并无二致,唯一的区别仅在于城镇战。
当然,若干交战规则的限制也因此改变。然而,即便交战规则有所变动,主要任务仍是对抗魔导师。
“若敌方接受投降劝告,则无碍。若不接受,则改为‘扫荡战’。完毕。”
事实上,无论是先前的谭雅,还是从“下达命令”开始接手的银河,语气皆平淡如常,无丝毫情绪波动。
愿降则无妨。
不愿降,一如往常进行扫荡战,此亦寻常。
然而,总觉有异。仿佛存在某种歧义,使人难以释怀。
即便如此,出击前不应为杂念所困。格兰兹少尉作出判断,开始对运算宝珠与兵器做最后的出击检查。与其在战场上因保养不足而使武器失效,不如暂忘杂念。
他们,被教导学习是生存的第一步,日复一日,逐渐适应战场。
下一瞬,提古雷查夫少校带领的他们,如期出现在战场之上。
与203大队一同出击的银河,罕见地未如往常般全力运转宝珠。
令敌胆寒的赤色彗星,今日黯淡无光。
直至踏入市区的那一刻,赤色彗星绽放出全市可见的红光。
帝国军在此区域的通讯接收到银河的信号,本次作战由“作战参谋”——夏亚·银河接管。
杰图亚准将授权的临时决断权,以及参谋总部赋予的战时特别指挥权。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消毒之时已到!”
公共频道中,银河发出玉石俱焚般的笑声。
——吾乃一本正经、可靠之成年者……
第一章:谭雅之威
谭雅虽对此次令有所反感,然亦不过微露不悦之色。若真行此策,她自当毫不犹豫。
银河之态则如是……
此事既定,何不借此大展拳脚?
伪君子之狂态,非初次矣。
首要缘由——谭雅娇俏可人。
嘿嘿嘿!醒醒,此刻乃战时。
银河为人坦率,明知其内藏老将,然可爱即可爱,毋庸置疑。
伪娘尚可亲近,况乎老将乎……又如何如何……
啊啊啊啊啊啊——————!
此等矛盾心境,实为繁复。
盖因谭雅之“心性”仍似三旬白领,故此尴尬之感,与伪男儿之纯真可爱迥异。
谭雅精神层面之拒斥,然共处日久,其可爱之处益发显现,欲亲近之念愈炽,欲拥之,吻之,乃至更进一步……
啊啊啊啊啊——
赤色彗星划破天际,于共和军引以为傲的远程齐射之中穿梭。
然敌手皆勇猛之辈,大队欲安然突围,恐难如愿。反击炮火之密集,令人瞠目结舌。
意料之外之反击,各自规避即可。银河率前,大队于规避中阵形大乱。
“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恕我直言,不知为何略感疲乏……可否赐予强身剂?”
银河思及此,拜斯中尉透过无线电传来疲惫之声。
疲乏?
后方略显混乱,谭雅遂向彼处靠拢。
银河瞥一眼散乱之阵,深吸一口气,旋即直扑敌阵。
敌之目的在拖延,见死神逼近,纷纷退避。然仍有不幸者在躲藏中被擒。
不久,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急促之呼喊透过无线电传来。
“拜斯中尉,你中弹了!速止血!”
细节已模糊,银河至此忆起,似因拜斯中尉对任务犹豫,致中弹,谭雅令其撤离战场。
拜斯中尉善良有良知,即使法律无碍,内心亦必纠结。总而言之,犹豫迟疑束缚其行动,终致此祸。
“诸位,准备近战突击,警惕埋伏。”
银河仅是此役名义上的“指令者”,非实际指挥官。各部具体行动仍遵从上级命令。
如今大队便听从谭雅之令。
“敌手非等闲之辈,轻视之,恐遭其毒手。”
“大队长,敌魔法师正退却!彼等欲固守市区。”
然此计以敌主动迎击为前提。
“fairy01,我是stella01。”银河介入通讯,因后续非战斗指令,乃任务指示。“停止突击,继续压制。”
“fairy01明白。”谭雅知,与市区外伏击之敌魔法师交战乃职责所在,超出此范围则非。“遵命,停止突击。”
故,只需将敌魔法师自能攻击市区之外之地排除,任务大致完成。
简言之,只要将敌压制于无法触及轰炸机与炮兵之位置,任务即告结束,免得沾染血腥。
“大队长?”
“驱逐即可。”
面对下属之疑,谭雅平静应答。
她至今不解,银河何以涉足此事,身为参谋,本可置身参谋室。
特意向准将争取此行动的名义指挥权,究竟……
“压制敌军。”银河升高些许,得以俯瞰全城。“随后发出投降劝告。”
“……可行否?”
因理解命令之意,数位中队长迟疑问道。
203大队与银河关系融洽,然其为参谋本部之人,非大队成员。固然他们知银河之令在法规上优于大队长,然更信赖谭雅。
然无论何人,皆非扫荡战后犹疑攻击之辈,亦非无法预见后续事态。
老兵们已有觉悟。
与银河之过客身份不同,亦与谭雅之自私实用主义者不同。
在爱国与良知间艰难抉择,甘愿为祖国承受污名。
银河对帝国无爱国之情,谭雅亦然(她假装)。
“非我等职责。”谭雅对有觉悟之士兵言道。“至少,我之职在于对付魔法师,不涉城市战。”
此事谭雅早已明了。反言之,既然着重于如何避免沾染污名,发出投降劝告后迅速撤离,便有无可替代之优先级。
此乃简单之事。即使间接害人,至少非亲手为之。
既如此——
虽有犹豫,最终无人坚持反对。无论好坏。
随之而来的是对两位上司的敬仰。
如此关爱下属之长官,实属罕见。士兵无需为执行命令负责,只对任务负责。唯有下达命令者,需对命令本身负责。
承受污名之觉悟,坚定如斯。
庇护下属之情谊,厚重无比。
德雷克仰望天际之红点——“中队长”果然……
“联络炮兵与轰炸机部队,告知即将发出投降劝告。”
银河对203大队“下令”,执行则交由谭雅。
谭雅即将执行“交接任务”。若敌接受投降,万事大吉。若不然,则“交接”予炮兵,以轰炸解决。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