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埃利奥特
由于父亲的懒惰，对于政务毫无兴趣，把几乎所有时间花在打猎和宴会上，奥黛妮十五岁就不得不起担任西维斯特代理城主，在她行之有效的管理下，西维斯特数年的时间便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阶段，成为帝国最重要的商业城市之一，奥黛妮还因此得到了奥斯帝国皇帝陛下的表彰。但坏处也随之而来，比如人口增长带来的卫生问题，比如繁华商业带来的治安问题，还比如奥黛妮工作量激增的问题，为此奥黛妮不得不增加了几名行政副官帮忙处理日常琐碎事务，但每天前来拜访的人依然络绎不绝。不过这几天奥黛妮把琐碎事务都交给了行政副手们，自己则全副精力做好雷迦的接待。虽然昨天已经在城外跟雷迦见了面，还得到了赫尔罗家的帮助打败了伊本·兰斯洛特，但奥黛妮还是建议雷迦不要马上进入西维斯特城，暂时驻扎在城外，要知道雷迦可是新任的家主，正是需要树立威信的时候，一个盛大的入城仪式，还有丰富的欢迎活动都是有益而且必须的。
“需要五百人的食物，采购齐全了吗？”奥黛妮边伸了个懒腰边问。
“全都买好了，城里的肉食商人今天早上就送过来了。”珍妮丝回答。
“还得有五百人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全部和城里的旅店订好了，订金也付过了。”回答问题的是塔里，他本来讲好了只负责奥黛妮的安全，但看到她忙得不可开交，便主动承担起了一些工作，这让奥黛妮压力减轻不少。
“太好了！”终于得到一点空闲了回来后他们还没有机会好好待在一起过，“天色还早，陪我到大市集逛逛去。”
“大市集？”塔里有些迟疑，“恐怕人太多了会有危险吧。”
奥黛妮说：“不怕，有你在呢，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不对？”
塔里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拍着胸脯大声说：“这个当然！”
大市集建造的时候是准备用于做市民广场的，但由于来往的商人太多，有些商人就把货物堆放到市民广场上，引得其他人跑过来观看购买，这里慢慢地就变成了交易场所。商人们便把货物都摆放在地上，有的在下面直接铺上一块棉布或地毯，有的会搭一个架子，成千上万的商人都选择这种方式，把整个广场挤得密密麻麻，成为西维斯特地一道独特的风景。
西维斯特城原本叫西维斯特要塞，是奥斯帝国、南尼吉亚和古斯塔蛮国的边境关卡，东面厚厚的城墙抵御过蛮族人和南尼吉亚人无数次的攻击，城墙上面大片的黑色污迹据说都是血液变成的。不过三个国家已经将近四十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人们都习惯了和平，坐落于三国交界处的西维斯特自然而然地成为三国的贸易中心，蛮族的金银器皿、珠宝首饰、精美的雕刻，南尼吉亚的良驹、牛羊、毛毯，奥斯的香料、美酒、蔗糖、铁器，甚至还有来自东方古国的丝绸、茶叶、瓷器，来自冰雪王国的玉器、高大美丽的雪族女奴等等。
奥黛妮的马车缓缓穿行于拥护的人群之中，人群看到马车上的绿色三叶草标记，纷纷自动让开道路并低首致意。珍妮丝坐在奥黛妮对面，有些不高兴，她不停嘟囔着“高贵的小姐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一定是那个坎德家伙又蛊惑您了”之类的话，奥黛妮全当没有听见，还从马车上探出头，对着人们挥手微笑。有人向她大声招呼，有人叫着“女伯爵，祝您万安！”“祝您永远美丽！”也有人大声推销自己的产品，“女伯爵，请看看我的香料！”“我的丝绸是最美的，最能配您了女伯爵。”
前面出现了骚动，似乎是有人在争吵打架。不一会，人群就簇拥推搡着两个人来请求女伯爵处置。这两人一个是肥头大耳的面包商人，满头满脸还有衣服上全都是血，边走连疼得哼哼叽叽，另一个是十四、五岁的黄发碧眼的消瘦少年，全身脏兮兮的，身上套着件兽皮衣服，上面的兽毛都磨掉了大半，以致于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毛，腰间用一根草绳系紧，兽皮只到膝盖部位，膝盖以下的部位都露在外面，赤着双脚，露在外表的部分好几个或新或旧的伤疤。塔里把他们俩带到了议事厅。少年脸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骄傲表情，毫不顾忌地四处打量，当他的眼神落在奥黛妮身上时便停住不动了，就像是被黏住了一般。
面包商人抢先叫唤起来：“尊敬的女伯爵，您可要为我做主好好惩罚这个小王八蛋，他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奥黛妮问。
消瘦少年惊讶地叫了起来：“真稀奇，怎么会是一个女人？”
塔里喝斥：“这是国王陛下亲封的西维斯特城女伯爵，任何人都不得在她面前无礼！”
消瘦少年更加不解：“女伯爵？女人也能当伯爵，奥斯国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塔里忍不住，用剑柄在少年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警告他闭嘴。少年回头瞪着塔里，“你再打一下试试，我绝不饶你！”
奥黛妮让面包商人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包商人说：“这小王八蛋昨天跑到我店里偷面包，被我发现了，我都没说什么，想不到他年纪虽小，心肠却这样歹毒，抓起凳子就在我脑袋上重重砸了一下。”
“那可真是出手狠辣！”奥黛妮不由得惊叹。
面包商人说：“不止这样，他砸完我就跑了，我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没想到，他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冲进门就用石头砸我，把我头都敲破了，幸好大家伙把他抓住了，您看我这血流的，不知道会不会死呢。这小王八蛋怎么会这么狠，我哪里得罪他了，真是天降横祸呀，我是这个老老实实的商人，连缺斤少两的事都没干过，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再把我往死里打。”
奥黛妮听了也觉得奇怪，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欺负这个可怜的人？”
消瘦少年又发出一声冷哼，看面包商人的眼神充满着不屑，说：“我叫做埃利奥特·希斯，我的父亲是草原之王西里尔·西斯，而我是他指定的王位继承人。虽然我们属于不同国家，但我的地位远高于你们在场任何人，你应该向我低头行礼。”
人群发出一群哗然，奥黛妮立即有了判断，这个少年肯定是脑子不清，或许是摔坏了或者生病烧坏了，想到这里她的立即产生出一些同情之心，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好吧，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打这个可怜的面包商人吗？”
名叫埃利奥特的少年说：“关于我为什么要打他，原因只有一个，是因为他该打。我只是在边上看看，他却诬陷我偷面包，难道就因为我穿得破烂就一定是小偷吗？我虽然当时确实很饿，但根本没有半点偷面包的想法，我堂堂一个王子，怎么可能做出偷窃的恶行。我第一次揍完他以后回去越想越气，平白受到这样的冤枉，按照尼吉亚的规矩，没有见血便不算报仇，所以又去把他的头敲破。”
围观的人们听到“尼吉亚”几个字，奥黛妮不由得心里一紧：难怪这少年凶悍，原来是南尼吉亚人。尼吉亚大陆离西维斯特不到百里，奥斯帝国的人通常称其为“南尼吉亚”，中间只隔着一条浅浅的海湾，但文化却与奥斯人完全不同，是出了名的野蛮凶悍、偏激顽固、不可理喻，据说南尼吉亚人一旦和人发生矛盾，就一定会变成冲突，一旦发生冲突就会变成流血冲突，而所有流血冲突最终都会演变成战争。奥黛妮暗暗心惊，难怪这少年这样凶悍桀骜，前所未见，不由得有些生气起来，“埃利奥特，你必须接受法律的惩罚，你可以选择赔钱或者受罚。”
埃利奥特说：“我不是奥斯国的人，你们的法律对我没有效！”
奥黛妮说：“你虽然是南尼吉亚人，但到了我们奥斯就得遵守奥斯的律法，打人犯法，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有钱赔偿，我判你在广场上示众三天三夜，本来应该让你挨鞭刑十下，但看你年龄还小，就改为三下。”
埃利奥特毫不领情：“十下就十下，不用改成三下，我们尼吉亚人可不怕鞭子。”
埃利奥特被押下去，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欢呼，兴奋地叫嚷着“王子要挨鞭子喽！”“快来拜见王子！”还有人把烂菜叶和臭鸡蛋扔到埃利奥特身上，引起士兵们大声喝斥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