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税吏

    正当塔里想要弄明白税收的问题时，一名穿着漂亮的袍子，肥头大耳的税官带着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到了翡翠谷，他满脸嫌弃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把腿上的泥土探在草丛里，嘴里抱怨着这趟苦差事。当人们聚拢过来后，税官掏出一本厚厚的帐簿，向众人宣布：“根据上级命令，所有坎德人必须缴纳一笔额外的税收，每户三个银币。”听到人群立即发出一阵不满的嘘声，官员有些恼怒：“你们这么多人，我一个人怎么讲得过来，快把你们族长叫来！”

    很快，老艾斯拖着病体颤颤巍巍地赶了过来。税官问了句“：你就是族长？上级要加税情，你负责去立即去执行。三天内要把税交齐。”

    老艾斯：“大老爷，今年的税早已经交过了，为了交齐税收，大家已经用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连饭都吃不上了，希望大老爷能够通融。”

    税官假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回答：“这种事情你跟我有什么用，这是城里贵族老爷们的安排，又不是我给你们加的税。”

    塔里走上前，问：“你说的城里贵族老爷是哪一位，女城主下发命令，规定交税多少，不能随便加税，你难道不知道吗？”

    税官见塔里的打扮不像坎德人，反而像是城里的老爷，不敢小瞧，说：“这位先生看着也像位老爷，不瞒您说，这些税是西维斯特城的西伯约爵士为了举办宴会加的，至于您说的税法什么的我也明白，可西伯约爵士的命令必须执行，希望您能体谅我们的难处。三天之内必须把三个银币交齐，否则就要挨家挨户去搜了。”

    塔里被怼得无话可说，只得厚着脸皮讲情，但税官根本不听，反而变了脸色骂道：“你是哪来来的刁民，要是再纠缠，我就不客气了，把你抓起来打一顿再说！看你样子明明是个坎德佬，却穿着奥斯人的衣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猴子穿上衣服就以为当上人了？”

    见税官一脸得意的样子，塔里心里火猛地就窜了起来，忽然挥拳将税官打倒，拔剑抵住他的咽喉，喝道：“你这瞎了眼睛的蠢货，让你认得老子的厉害！”说完，一拳接一拳打在税官的脸上，将多日来的郁闷之情尽数发泄了出来。他心里堆积了无数的怨气，无论在哪，他总是被排挤、被误解，这回总算发泄了出来，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这回惹了大麻烦，自己殴打税官的事情要是传到西维斯特城，军职是肯定保不住，搞不好还要坐牢。他坐在税官的背上，一只手卡住税官的脖子，假装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里却在苦思对策。税官虽然带来六名士兵，但害怕塔里真杀了税官，因此没有一个敢上前相助。

    “呀！”一声士兵手捂着咽喉说不出话，喉咙的部位露出半截箭，鲜血喷涌而出。剩下几名士兵慌乱成一团，四下张望，又有一支箭像风一样悄无声息地射中另一名士兵人的咽喉。

    塔里循着箭支的方向望去，只见巴格利亚、格里菲尔两人正快速冲过来，巴格利亚跑在前面，手里举着长柄斧，格里菲尔拿着弓箭跟随。剩下的四名士兵都是正规受过训练的，立即反应过来，一名年长的士兵大叫：“四人阵形！”他们两人在前，两人在后，举着盾牌，抵挡弓箭，并结成队型迎击，士兵们身上穿着坚固的皮甲，手里的长矛也占据着绝对的长度优势，锋利的矛尖一致对准敌人，就像是一块坚固的石头，而且是长着獠牙的石头。巴格利亚一看情势不妙，转身就跑，差点跟格里菲尔撞到一起。

    当士兵们追到一棵大树旁边的时候，突然从树后面窜出一个人影，手里握着剑，绕到士兵们背后，猛地刺中了一名士兵——正是尤里西斯。

    “三人阵型！”仅剩的三名士兵迅速变化战斗方式，一会儿一人在前，两人在后，一会儿又变成三人一排。看似简单，动起手来可厉害无比。

    格里菲尔的弓箭被盾牌轻易砸飞；巴格利亚的斧子一下下砍在盾牌上，发出“咚咚”闷响，声势虽然挺大，但没能造成任何伤害；尤里西斯只能不停跑来跑去，想要故技重施，但根本找不到机会。三个蛮汉对付三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估计只要一小会，这三个蛮汉都得完蛋。

    塔里暗骂“白痴”，他没法看着自己的族人，特别是自己的幼年好友丢掉性命，只能提剑冲了上去，拦在巴格利亚身前，替他挡下两根长矛。“跑到树林里去！”他大声招呼，他带头朝着树林的方向跑去。

    当他们如飞鸟般冲进树林时，那三名士兵也紧紧地追了上来。然而，他们手中的长矛却在这茂密的树林间失去了用武之地，不断被树木所阻挡。“换武器！”其中一名士兵如梦初醒般地大声呼喊着，试图提醒同伴们改变战术。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只见塔里如同鬼魅一般，悄然绕到了一名士兵的身后，手中长剑猛地一挥，那名士兵便惨叫着倒地不起。

    剩下的两名士兵惊慌失措，立刻改变成背靠背的阵势，妄图做最后的挣扎。但此时的塔里显然并不打算与他们近身肉搏，只是远远地观察着，不时用精准的弓箭发动袭击。两名士兵苦苦支撑着，但他们早已汗流浃背、面色苍白，深知死亡正在步步逼近。

    终于，格里菲尔抓住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一箭射中了其中一名士兵握持剑柄的手。另一名士兵见势不妙，毫不犹豫地抛下同伴转身逃跑。然而，他的脚步还未迈出几步，就被尤里从背后追上并轻易地解决掉了。

    塔里看着地上士兵的尸体，忽然一阵凉意猛地直冲胸肺间，仿佛要将自己的内脏全部搅烂。他双脚发软，头脑发晕，用力揉搓着头发，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愚蠢，头脑怎么会这么不冷静，先是稀里糊涂地打了税官，接下来就跟着一群强盗乱来，还杀死了奥斯士兵。要是消息走漏出去，自己非但前途尽毁，还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并判处绞刑。

    “塔里兄弟，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叛徒。”巴格利亚高兴地上前想要给塔里一个拥抱，但是被塔里生气地推开了。

    尤里西斯冷冷看着，似乎猜到了塔里的心思。这时，全翡翠谷的人几乎都被打斗的声音吸引了过来，尤里西斯站在一棵大树上，向大家宣布：“大家听我说，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要说见过这群奥斯人，就当他们从来没有翡翠谷，明不明白，只有这样奥斯人才不会找你们麻烦！”

    “明白，明白”，“我们一个字也不会多说”，人们纷纷表示。

    尤里西斯来到塔里面前，“你放心，绝不会有人说出去，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奥斯军官。”

    等人群离去，塔里和三个强盗一起决定把尸体就地埋了。至于那名税官，早已经醒了过来，一副完全吓坏了的模样。尤里西斯和颜悦色地告诉他：“我们不会杀你，只要你听话做事就行。”然后给了他一把锄头命令他挖一个坑。税官没有干过什么体力活，但这次却十分卖力，不辞辛苦。

    巴格利亚招呼塔里在一棵被风吹倒的树干坐下，说：“塔里兄弟，其实我一直相信，你肯定不是叛徒，尢里他们误会你了。”

    山林间的树木郁郁葱葱，高大挺拔，仿佛守护着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微风穿过树叶的缝隙，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像塔里的心情一样乱糟糟的。阳光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直射在人脸上，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片刻之后，塔里的脑袋也完全清醒了：“他们的看法左右不了我，我根本不在意。”

    巴格利亚：“是的，是的，我当然知道，从小你就是我们几个里面最有本事的一个。可是我们几个现在遇到了难处，你得帮助我们。大家都要吃不上饭了，不是我们几个，也不只是翡翠谷的人，而是所有的坎德人都在挨饿。奥斯人拼命压榨我们，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坎德人会全部饿死，冻死。你知道，我们几个当强盗并不是为了干坏事，而是想要帮助翡翠谷的所有坎德人。”

    塔里说：“抱歉，我绝不会帮你们对付奥斯军队，我是奥斯军官，发过誓要向奥斯效忠，我不能背叛自己的誓言。”

    巴格利亚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可不愿意让朋友为难，所以只能望向尤里西斯。

    尤里西斯说：“我有一个办法，不需要你背叛奥斯军队，又能让所有坎德人吃上饭。我知道西维斯特每隔一段时间要运一大笔物资到东维斯特去，有时候是钱，有时候是粮食，我们不要钱，只要粮食。但是我们需要知道运粮队具体的时间和路线。”

    塔里嗤笑了一声，问：“就你们这几个人？”他想起刚刚他们被几个普通士兵追着跑的情形。

    尤里西斯插话道：“当然不止，附近有上百个像翡翠谷一样的坎德人聚集地，我们随随便便就能凑齐几千人。”

    塔里对尤里西斯可没有什么好脸色：“几千人？那可真厉害，可惜打仗可不是光凭人多就行。咱们坎德人比奥斯人多了好几倍，可除了达达汗，谁也没有打赢过一次。”

    格里菲尔冷笑了一声，“从前有只大雁被箭射伤了，虽然侥幸逃脱了性命，却从此留下了毛病，只要听到弓弦响声就会吓得从天上掉下来。”

    塔里懒得理会格里菲尔的嘲讽，对巴格利亚说：“奥斯人运送大批物资的时候，一般都会有上百名士兵押送，一个坎德人未必会输给一个奥斯人，但一千人坎德人遇上一百个奥斯士兵，会输得很难看。你们刚刚也瞧见了，受过训练的奥斯士兵有多厉害，根本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他说完起身离开，还丢下一句话：“不要再当强盗了，城里军队很快就会组织大规模剿匪，我可不希望有一天替你们收尸。”

    这时刚好税官挖好了坑，跑上前来报告，“大人，我挖好了。”他的语气神情全是谄媚。众人查看一番，果然足够深足够大，都夸他活干得好，然后格里菲尔一脚把他踹进坑里，让他和六具尸体永远待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