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奥黛妮·席翁

    西维斯特城是赫尔罗家族的重臣席翁家族的领地，坐落于乌斯怀亚山脉的山脚，是整个奥斯帝国的西边两大要塞之一，地势险峻：北面是陡峭的悬崖，连鸟都难以飞越，是天然的护卫屏障；东面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不过近年来随着西维斯特城人口增加，森林被大量砍伐，空出的土地变成了耕地和房屋，还有一座规模不小的教堂；至于西面则是足有十米厚的城墙，城墙外面是奥斯帝国与古斯塔蛮国之间的缓冲地带；只有南面有着大片的平地，居民区、大教堂、市民广场、公共浴场皆位于此。在离市民广场不到百步远的地方，矗立着全城最华丽、最高大的建筑，就是西维斯特的政务中心——议事大厅。

    近四十年来，东部的古斯塔人和南边的尼吉亚人似乎都放弃了东进意图，极少在边境上发动战争，西维斯特城独有的地理条件使之成为各个国家商业交通枢纽，并一跃变成帝国最大最繁华的贸易中心之一。

    但西维斯特最有名的并不是它险要的地形，也不是它繁荣的商业，而是它的实际统治者——奥黛妮·席翁，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却已经在政务官职位上干了近十年之久，由于政绩突出，国王法比斯七世亲自册封她为女伯爵，听说国王甚至还想封她为侯爵，但是顾虑其父西伯约爵士也只是伯爵，让女儿爵位超过父亲不太合适这才作罢。虽然奥斯帝国男女平等之风颇盛，帝国历史上一共出过三位女王，但像奥黛妮这样的年纪便主管一城事务的仍旧十分罕见。

    时值奥斯帝国二百五十七年深秋的某个下午四点半，阳光从议事厅西面图案的玻璃窗户透进来，正好照在年轻女伯爵奥黛妮黑色的头发和白晳柔美的脸颊上，让她看上去像是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辉。她虽然坐着，但仍看得出身材高挑，穿着一件深紫色紧身长裙，袖口宽阔，带有金色花边装饰，天鹅般的柔美的脖颈上戴着一根黑色吊坠，吊坠是伯利兴家族的绿色三叶草，她身形笔直地端坐于一张雕刻着花纹的黑色木头椅子上，身前摆放着一张沉重而巨大的桌子，桌上摆放着纸笔，认真地倾听着来访者的诉求。

    在离她十来步远的台阶下面站着一群满脸悲苦的农民，他们一进门就朝着奥黛妮跪拜哭泣，原来他们是西维斯特西面的各个村子的农民，来自附近村庄，就在昨天，他们的村庄遭遇了同样的悲惨命运，被一伙蒙面的骑兵袭击，房屋被烧毁，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所有的女人几乎都被强暴，所有试图反抗的村民也被杀死。

    “尊贵的女伯爵，救救我们吧，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奥黛妮的声音温和稳定，让人心安。

    一个年长的村民回答：“那些人都蒙着面，他们的衣服上也没有任何标志，想要掩藏他们的身份。”

    另一个村民说：“一定是斯洛特人，他们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听得出来，带着明显的高庭那边口音。”

    奥黛妮温言安慰着村民，并吩咐从政府的库房中拿出部分钱物对村民进行补偿。

    把村民带下去后，下一组进来的是几名商人，他们一个个模样狼狈，原来遭遇到和村民相似的命运，在从古斯塔前往西维斯特途中被一伙蒙面强盗抢走了所有的货物和钱财，好在强盗们并没有伤害性命。奥黛妮承诺他们，一定会惩罚那群强盗夺回被抢的财物，商人们才不甘心地离去。

    “情况非常严重，如果任由这样下去的话，西维斯特城的繁荣将受到威胁。一定是斯洛特人干的，他们就是想毁掉我的西维斯特。”奥黛妮忧心忡忡地对助手珍妮丝说。这几年他跟斯洛特人可打过不止一两次，斯洛特家族位于帝国西北部，赫尔罗家族位于帝国西南部，斯洛特家族的高庭要塞和赫尔罗家族的西维斯特要塞被誉为帝国最重要的两个要塞，主要用来防御西部的古斯塔人。斯洛特家族和赫尔罗家族历史上也有过蜜月期，相互配合，无数次抵挡了古斯塔人的东进，但遗憾的是，双方更多的是分歧和争执。

    特别是近几十年来，古斯塔人似乎放弃了东进意图，极少在边境上发动战争，两大家族的矛盾便日益显现出来，而奥黛妮成为西维斯特城的行政长官后，大力发展贸易，西维斯特成为了帝国最重要的贸易中心之一，这引起了斯洛特家族的眼红，斯洛特家族的领主伊本斯洛特是个出了名的心胸狭隘之辈，他曾经有意把高庭也打造成另一个贸易中心，但似乎缺乏相应的管理才能和长远眼光，只想着对过往客商狠狠宰上一笔，吓得商人们听到“高庭”两个字便绕道远遁。

    以伊本的性格，当然不可能睁巴巴看着对手发财而自己捞不到一个子儿，让部下冒充强盗抢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像这样公然进入西维斯特境内杀人越货、烧毁村庄的行为还是太过火了。毫无疑问，德林特公爵在的时候他绝不敢这么办，但现在老公爵去世，新任公爵是刚满二十岁的雷迦，伊本一定欺负雷迦年轻，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奥黛妮请来的家族的大臣一起过来商量对策，但讨论了半天都没有进展，西维斯特城的最高军事长官格兰特将军官和骑兵队长约翰都拿不出对付斯洛特骑兵的好办法。

    约翰说：“斯洛特的骑兵来去如风，天下闻名，我们绝不是对手，他们的马匹是全奥斯最快的，比起南尼吉亚的草原狼马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他们的骑兵都是在马背上长大，可以不握缰绳双手持武器搏斗，也可以在马背上连续射箭，我们骑兵追也追不上，就算追上也打不过。我们已经连续派了几十次人出击，但结果很糟糕，几乎每次都吃败仗，损失也不小，现在兄弟们士气低落，很多人已经不愿意出城作战了。”

    格兰特将军说：“胡乱出击不是明智之举。我们应该立即向雷迦公爵请求支援，在援军到来之前为了避免无谓的损失，我建议将城西外所有村民全部接进城里，同时关闭城门，暂时不要让商队进出。”

    奥黛妮心里冷笑，关闭城门禁止通商，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主意吗？这样的损失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西维斯特可是一座商业城市，没有商人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很快就会变成一座死城。她从桌上的文件中翻出一份报告，“我昨天才刚刚收到你们送来的捷报，说我们的军队在城外大胜斯洛特骑兵，现在却说万万不是对手，还要关闭城门避战，这份捷报是假的吗，还是有人编出来骗取奖金的吗？”

    格兰特将军说：“绝无此事，确实是打了胜仗，打胜仗的是……”他一下子想不起来对方名字。

    “塔里，塔里·艾斯，骑兵队的二等军官，作战十分勇猛。”约翰连忙补充。

    奥黛妮仔细在捷报上面查找了一番，奇怪地问：“塔里·艾斯？为什么上面没有提到他的名字？”

    格兰特将军回答：“确实没有提，因为他是一名坎德人，我认为他的名字不适合出现在正式的文件上面。”

    坎德族军官，奥黛妮想了起来，大约从二十年前开始，由于奥斯族人口不足，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全国其它种族中挑选了一些出身贵族、身体强壮的儿童带到帝国首都都瑞尔进行军事训练，成年后加入帝国军队，以弥补奥斯兵源不足的问题，但这些异族人最多只能担任低级军官，很难获得升迁机会。最近几年，确实有一批异族军官从都瑞尔派到西维斯特地方军，但平时和自己接触极少，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印象。“把那个叫塔里·艾斯的叫过来，我有话问他。”她忽然对这个坎德族军官发生了一些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