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欲擒故纵
“别瞎说!”候杰不耐烦地说:“宋大夫给你看过脉了,他说你是内脏受伤,又喝了酒,导致气血上逆,才会昏倒,只要休息几天,养好伤就没大碍了。”
张宝儿这才想起,秋风堂追杀他时,其中一个黑衣人给了他一掌,虽然勉强躲过,但还是被掌风扫中,估计就是因此受的伤。
“这群混账,差点要了我的命!”张宝儿咬牙切齿地骂道。
……
一层秋雨一层凉,秋雨绵绵秋意长。
大明宫外的护城河边,河水潺潺,清澈宁静,拥抱着朵朵白云,仿佛在洗涤。岸边的柳树静静看着水中倒影,如同打扮的少女。这里行人稀少,静谧无声,或许是这份宁静触发了张宝儿的思绪,他倚着柳树出神地看着河水。
候杰已经还俗,不再做和尚,张宝儿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亲人,他必须陪伴在张宝儿身边,确保他的安全。
张宝儿伤愈后,每天都来这里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让候杰非常担心,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默默陪伴。
其实,张宝儿并非胡思乱想,而是在反思自己。
穿越以来,从陈州到长安,张宝儿很努力,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这让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这段时间,张 第一百零九章 误打误撞的邀请
“机会总是藏在风中,无论是远隔千山万水,或是近在眼前,就像鲲鹏展翅,瞬间就能穿越天地。每到关键时刻,总有英雄崭露头角,凭借机缘,一飞冲天,穿梭于繁华都市的天际线之上。茫茫人海,如过江之鲫,但能成为精英的屈指可数,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懂得抓住机遇。顺势而为,方能乘风破浪。大丈夫立于世间,不求显赫,但求无愧于心,不坠凡尘;少年当勇往直前,以激情洋溢的姿态,指点都市,奋斗不息。借势前行,方能行遍天下,顺应潮流,才能立足时代。蜕变的过程,终成大器;茧中挣扎,终化蝶飞;凤凰涅槃,必定浴火重生。因此,我们要逆流而上,挑战未知;在起点,逆风奔跑;在转折点,乘势崛起。”
“顺势而为,方能借势而起?”
张宝儿反复咀嚼这句话的含义。
“宝儿,你没事吧?”侯杰挠了挠脑袋问。
张宝儿仿佛没听见,仍然沉思着。
侯杰正想再问,只听她猛然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哈哈,我懂了!”
侯杰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看到她脸上重现笑容,才放下心来。
看来,那个熟悉的张宝儿回来了。
……
“宝儿,咱们这是去哪儿?”侯杰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
“到了你就知道啦!”张宝儿神秘地笑道。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来到一座气派的豪宅前。
侯杰扫视一圈,只见这宅院气势非凡,大门边挂着一面镶红丝的白色铜牌,上书“龙氏安保公司”,光泽照人。
入口两侧,两条长凳上坐着八个魁梧的保安,皆着黑色紧身制服,腰间插着短刀,威风凛凛。
张宝儿整理了一下衣服:“猴子,走,咱们进去。”
说完,张宝儿径直走进大门,侯杰不明所以,只能跟在后面。
刚踏入大门,几个身影立刻站了起来,其中一个问道:“两位客人有何贵干?”
张宝儿从口袋里掏出烫金邀请函,向那人拱手道:“我叫张宝儿,他是侯杰,我们受人委托,特意给龙总负责人送请柬,麻烦这位兄弟通报一声!”
“请稍候!”那人点点头,走向后院。
侯杰看着他的背影,困惑地小声问:“宝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让你送请柬的?”
张宝儿笑眯眯地说:“没人让我送,是我主动要去的。”
这时,通报的那人返回,对二人说:“两位,总负责人有请。”
随即,他领着二人穿过庭院,走向后院。
“敢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张宝儿边走边与引导者攀谈。
“我叫林云,是龙氏安保公司的保镖。”此人一身保镖装扮,英气逼人。
“原来是林保镖!”张宝儿满脸敬佩:“保镖们个个英勇无比,真让人羡慕。”
林云淡笑道:“兄弟你只看到表面风光,其实保护任务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有生命危险。”
两人交谈间,一个人匆匆走来。
林云看着他,眉头微蹙,侧身说道:“二副总好!”
那人满脸怒气,看都没看林云一眼,直接走了过去。
张宝儿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动。
张宝儿问林云:“这人是谁,怎么如此无礼!”
林云压低声音:“小兄弟,别乱说,他叫龙业,是总负责人的亲弟弟!”
张宝儿点点头,心中了然,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龙业张宝儿认识,常出入天通赌场,是个典型的赌徒。
上次张宝儿给李持盈讲述赌场内幕时,龙业就在场,他那张国字脸让人印象深刻。
走了一会儿,左侧一间房门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位眼神锐利、鼻子高挺、脸颊消瘦的老人。
“我是龙壮,张兄弟、侯兄弟,请进!”老人非常客气。
龙壮与张宝儿、侯杰按主客之礼坐下。
林云吩咐助手为张宝儿和侯杰端上茶水,然后退出房间。
张宝儿起身递给龙壮请柬:“请龙总负责人过目!”
龙壮接过请柬,看完后露出惊讶的表情:“后天崔师兄和古师兄请我去宴会?”
“没错!”张宝儿点头确认。
“这怎么可能?”龙壮疑惑道:“我们三兄弟都在长安,虽然常常见面,但这几年从未三人同席过!去年我过五十大寿,他们也是分开来的,这次怎么会一起请我?”
张宝儿笑着解释:“古总队长和崔大人有些误会,他们已多年不来往,想必龙总负责人也清楚。”
龙壮点点头:“怎么会不清楚,我那小师弟倔得很,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劝过他多次,也没用。”
“现在,古总队长和崔大人都意识到,师兄弟情谊比什么都重要,他们有意和解,但又拉不下脸。于是就想请总负责人出面,让师兄弟和好如初!”
龙壮听完,面带喜色一拍桌子:“你说的是真的?如果这样,我当然要出面。”
说到这里,龙壮疑惑地看着张宝儿:“他们和好,为什么要你送信?”
张宝儿神色不变:“我和古总队长、崔大人有数次交集,算是朋友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怎能不来?”
张宝儿和侯杰离开时,仍然是林云送他们出门。
和林云告别后,一直没开口的侯杰迫不及待地把张宝儿拉到一边:“宝儿,古总队长和崔大人什么时候让你送请柬的,我怎么不知道?”
张宝儿一脸得意:“古总队长和崔大人没让我送请柬,我是冒名而为。”
“什么?”侯杰大吃一惊:“你冒名顶替,万一被揭穿怎么办?”
“揭穿就揭穿!”张宝儿毫不在意:“到时候我会尽力促成他们的和解,如果实在不行,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你何必大惊小怪。”
侯杰一脸严肃:“宝儿,你受伤后行为古怪,如果有问题一定要告诉我,别乱来啊!”
听了侯杰的话,张宝儿顿时哭笑不得,沉默半晌,他严肃起来问:“猴子,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你相信我吗?” “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侯杰毫不犹豫地说,眼神坚定。
“如果信任我就无需问那么多,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张宝儿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慰。
“但是……”侯杰试图劝说张宝儿,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看到侯杰满心忧虑的样子,张宝儿心中不忍,叹了口气:“猴子,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怕你担心!”
侯杰直视张宝儿,目光炯炯:“宝儿,这世上没谁能比我们更亲了,还分什么彼此?你不告诉我,是怕我担心。但你想过没有?你不告诉我,我会更担心!再说,或许我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听到侯杰的话,张宝儿眼眶微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我做得不对,猴子,我不瞒你了!”
张宝儿整理思绪,对侯杰说:“这段时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长安是个好地方,对有权有势的人来说。可对于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想过上好日子简直是奢望,说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地遭遇不幸了!”
上次的危机依然历历在目,张宝儿至今仍心有余悸。侯杰亲身经历过那次危机,自然感同身受,他问:“宝儿,你打算离开长安了吗?”
“不!”张宝儿摇头如波浪鼓:“恰恰相反,我不仅不会离开,还要在长安打出一片天地,我不想再回陈州了!”
“打出一片天地?”侯杰皱眉道:“我们现在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谈何容易?”
“当然不容易!”张宝儿撇撇嘴:“不想法子,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这次假名给龙总,就是我想出的妙计!一旦成功,以后想要有所作为就容易多了!”
“这跟假名送邀请函有什么关系?”侯杰疑惑不解。
张宝儿耐心解释:“古总、崔侍郎、龙总三人虽然不及安乐公主和太平公主那样权势滔天,但在长安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我们能跟他们搭上线,以后的日子岂不是好过多了?这就是顺势而为,我在为我们的未来铺路呢!”
“可这跟假名送请柬有什么关系?”侯杰依旧困惑。
“猴子,你想一下!”张宝儿耐心地说:“他们是师兄弟,但多年不合。我假名送请柬,帮他们和解,若成功了,等于帮了他们大忙,他们岂不是要感激我?”
“但如果他们不欢而散,岂不是白费心思?”
张宝儿笑道:“就算不欢而散,至少他们欠了我们一个人情,以后我们找他们帮忙,他们也不好拒绝。”
侯杰点头:“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不过,你连他们为何不合都不知道,怎么说服他们呢?”
张宝儿苦笑:“这事我只知道大概,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说完,张宝儿便朝前走去。
“宝儿,你要去哪儿?”侯杰喊道。
“只送了一家的请柬,当然是继续送。”张宝儿留下一句话。
“等等我!”侯杰急忙跟上。
……
家丁拿着请柬通报,张宝儿和侯杰在门外等待,同时打量着眼前的豪宅。
上官婉儿的府邸位于群贤坊东南角,外墙环绕,绿柳垂挂,与普通人家并无二致。
不久,府门开启,出来的人并非家丁,而是一位穿着轻纱粉衫、娇小可爱的女子。
“两位是送请柬的吗?”女子问。
“正是!”张宝儿连忙回答。
“昭容娘娘有请,请跟我来!”女子走向门内。
两人跟着女子进入宅院。
门内两侧是抄手游廊,中间是穿堂,中央放着一块紫檀架大理石的大型插屏。
绕过插屏,不是正房,而是一条小径,只见绿树葱郁,奇花闪烁,一条清澈的水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流下石缝。
再往前几步,渐渐走向北边,道路平坦开阔,两侧高楼林立,雕梁画栋,隐藏在山腰和树梢之间。俯瞰下方,清溪如雪,石阶穿云,白石栏杆环绕池塘边缘,三座石桥,兽首喷水。亭台楼阁间点缀着生机盎然的翠竹和形态各异的怪石,怪石堆叠,嶙峋不凡,尽显雍容华贵。
张宝儿和侯杰边走边四处张望,没想到上官婉儿的府邸竟如此宏大。
正在惊讶之际,引路的女子指着一栋雕梁画栋的房子说:“到了,你们进去吧,昭容娘娘在等你们!”
张宝儿和侯杰定了定神,步入室内。
这是一个宽敞的会客厅,屋内四角立着汉白玉柱子,四周墙壁由白色石砖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间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飘动。
张宝儿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奢华。
“谁是张宝儿?”一个宁静的声音响起。
张宝儿循声望去,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
只见她素衣淡妆,宽大的裙摆拖曳身后,优雅高贵。墨玉般的黑发简单地挽了个飞仙髻,几颗饱满圆润的珍珠点缀其间,使乌黑的秀发更显柔亮光泽。美眸流转间光彩照人,唇角含着淡淡的微笑,最引人注目的是眉心一朵盛开的红梅!
虽然妇人并未身着宫装,但张宝儿从她的气质和额前的红梅妆,猜出面前之人必定是上官婉儿。
据说上官婉儿曾因太子李贤的事惹怒武则天,被金刀刺入前髻,伤痕处她刺了一朵红色的梅花遮掩,原本容貌出众的她在眉间刺上小巧玲珑的红梅花,格外美丽。宫女们纷纷效仿,渐渐地宫中流行起了红梅妆。不仅是宫内,就连长安城的大家闺秀也在额头上配以花钿,个个显得楚楚动人。张宝儿在长安见过不少这样的梅花妆,但眼前的这一朵,雅致悠然,大气婉约,比那些用胭脂点上去的更加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