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午宴
韩聪将车停在“九芳楼”门前，时间刚过十一点。
听说这是城里最贵的馆子，韩聪从没来过。
“我们这儿没外卖业务！”门童拦住了韩聪。
“我是来吃饭的。”韩聪客气地解释。
门童无奈放行，有些犹豫。
餐厅里冷气开放，温度适宜。正午的阳光透过纱帘，变得柔和而温馨。典雅的大厅弥漫着美食的香气，角落里摆放了不少绿植，给人自然清新的感觉。
韩聪又被一名男服务生拦住：“我们这儿没有外卖业务！”
“穿这身衣服不能来这儿吃饭？”韩聪指着自己身上的外卖员服装，有些郁闷。
“请问有没有预定？”服务生的语气仍带着轻蔑。
“有！”韩聪没好气道：“钱先生预定的，‘玉竹轩’！”
“请等我查一下。”服务生的语气柔和了些。转身去了前台。
片刻，服务生转回，目光中透着鄙夷，“对不起，预订那个房间的不姓钱。中午也没有钱先生订餐。”
韩聪蒙了，拿出手机给钱成打电话。没有接通。他不知道比球真的烧了钱成的手机。
“那我等会儿，”钱成跟服务生商量，“一会儿他就到了。”
“对不起。”服务生故意面露难色，“我们餐厅对用餐礼仪有要求，比如，服装……。”他“礼貌”地驱离韩聪，傲慢的神情却像在宣布：他是此间的主人。
看着眼前年龄和自己相仿的服务生，韩聪真想发火。
可他还是笑笑，转身走出了大门。
韩聪站在九芳楼门口的树荫里等钱成，汗水躺遍了全身。
日正中天，没有云，没有风。地表温度绝对超过50°。空气都仿佛变得黏稠，整个世界像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烤箱。
半个多小时才等到钱成。韩聪走上前迎接。
从奥迪q7上下车的钱成，穿着鹅黄色衬衣，宝蓝色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太阳镜。妖冶的样子透着冷傲。
钱成一把抱住韩聪，责备道：“咋还在外边等我？不怕烤熟了？”
“还不都怪你？”韩聪埋怨，“前台说没有姓钱的订餐。”
“怪我了！”钱成一拍大腿道，“忘了告诉你，我用的是假名。”
韩聪差点气死。
“那你也别在外边等啊！”钱成数落。
“我穿得破，人家不让在里边待。”韩聪气哼哼道。
“狗眼看人低！”钱成怒骂一声，牵起韩聪的手向九芳楼的大门走去。
门童的腰完成了九十度。
兄弟二人进门，迎接他们的还是那个男服务生，眼中带着诧异。
“是谁不让我弟弟进屋的？”钱成的声音磁性中透着嚣张。
男服务生慌忙道歉，腰比门童还要弯。
“把你们汪经理叫来！”钱成皱眉道，“这份工作，你别干了！”
服务生吓得不轻，不停地鞠躬道歉。钱成不依不饶。
“哥你干嘛？！”韩聪有些恼，“谁都不容易，何必往死了逼？！”
钱成叹了口气，抬手给了韩聪一个大逼兜：“怎么跟哥说话呢？”。
“没事的。”韩聪摸着被揍的后脑勺安慰服务生，“我哥跟你闹着玩儿。”
“你！”钱成压住怒气地对服务生道，“把我车后座上的东西都送到包间。”说着他向服务生抛出了车钥匙，直接带着韩聪上了楼。
包房装饰得颇有古风。墙上挂着几幅精美字画，餐桌上方悬挂着宫灯，硬木桌椅雕花精致、古朴典雅，让人沉浸在深邃的东方韵味之中。
随手关上包房的门，钱成看着韩聪的背包笑道：“不是说不让你带比球来吗？”
“你休想让猪大爷和韩聪分开！”比球的怒气透出了背包。
韩聪卸下背包，放到了餐桌上。他怕服务员发现，没敢放出比球。
兄弟俩紧挨着坐下，十人台的餐桌显得有些空旷。
“比球你这么聪明，不知道我在开玩笑？”钱成幽怨道，“咋还真烧我手机？我是去买新手机才来晚的。”
韩聪这才明白钱成来晚的原因。
“哥你是不是瞎？”韩聪突然问钱成。
“你才瞎！”钱成反击。
“不瞎你进屋都戴墨镜？”韩聪道。
“我这不是怕人人出来吗？”钱成摘下墨镜，傲娇一笑：“哥现在是网红！订餐都得用假名。”
敲门声响起，钱成喊了声：“进。”
男服务生提着大大小小十几只袋子，点头哈腰地进了包间，在钱成的示意下放到了韩聪的身边。
“就知道你来不及回家换衣服，”钱成对韩聪道，“哥随便给你买了几件儿。穿得破，狗都咬！”
服务生唯唯诺诺退出包房，心中暗骂自己倒霉，碰上了有钱人家的公子扮外卖员体验生活。
“大聪你挑两件衣裳换上。”钱成发号施令。
“就不！”韩聪倔劲儿上来了，“嫌我给你丢人？我走！”
“你这狗脾气没挨过打吧？”钱成气道，“滚！你这就滚！”
“就不！”韩聪理直气壮。
钱成气得捂住了脸。
菜上齐了，桌上的菜品韩聪大部分都没见过。听钱成说订的是1888的套餐，韩聪心疼得直拍桌子。
比球被韩聪捧出，放到了餐桌的正中间。它遥控着转盘转动，玩儿得不亦乐乎。搞得韩聪和钱成夹菜都困难。
兄弟俩喝着冰镇的“健力士”黑啤，酒罐里的氮珠让韩聪好奇了半天。
“中午咱少喝点儿，”钱成和韩聪碰杯道，“下午跟哥去办件事儿。我找代驾。”
韩聪点头答应。
“还没问比球是从哪儿来的。”钱成说出了心中的好奇。
“高老庄！”韩聪和比球异口同声。
“类似的问题哥你最好别问。”韩聪笑道，“比球能把你气死。”
“它比好像我想象的还厉害。”钱成嘀咕。
“比球你以后不许烧哥的手机，挺多钱呢！”韩聪叮嘱比球。
“他是你哥，又不是我哥！”比球满不在乎。
“我可和大聪拜把子了。”钱成打趣道，“现在我老大，韩聪老二，比球你老三。”
“想得美！”比球停下转盘，面向兄弟二人，“两个小屁孩儿，也想跟猪大爷称兄道弟？”
“猪大爷高寿？”钱成调侃。
“我出生的年代……”比球忽然有些伤感，“应该从图灵活着的时候算吧……”
钱成的脸色忽然变得古怪，呼吸也有些急促。
“哥你咋啦？”韩聪不解地问，“图灵是谁？”
“人工智能之父！”钱成的语气变得凝重。
“图灵生于1912年，死于1954年。”比球憨憨的声音忽然显得苍老，“在二战时期，他挽救了1400万人的生命，改变了世界战局。可是他却被凌辱致死，人类自己，杀了拯救世界的旷世天才。”
“现在苹果公司的标志，就来自图灵死的时候咬了一口的毒苹果。”钱成认真补充。
“哥，图灵是咋死的？”韩聪问道。
钱成看了比球一眼，迟疑着没有开口。
“人类，羞于启齿？”比球冷冷地问。
“对不起，比球。”钱成郑重道歉，开始为韩聪释疑：“图灵是同性恋，他被……化学阉割……”
“也就是说……”韩聪小声嘀咕，“人工智能的祖宗，是个gay？”
“可以这么说。”比球肯定道，“图灵的第一个同性爱人叫克利斯朵夫，他和图灵同样优秀。可惜克利斯朵夫英年早逝，图灵因为想念他，制造了一台能够与人交谈的机器。这台机器的名字，就叫‘克利斯朵夫’”……
韩聪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滞重的气氛。
发现竟是李雪的来电，韩聪不由得好奇。
“弟弟，吃饭了吗？姐请你吃大餐。”李雪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
“姐，我在九芳楼呢。”韩聪有些得意。
“让李雪这就过来！”比球突然插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