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洞中
山洞中，噼里啪啦的火星四溅，火堆周围有一个圆形的淡红色光圈在颤动着，仿若被山洞中的黑暗阻住而停滞不前。
火光明灭，映照着温晓光阴晴不定的脸。
火光尖细的舌头不断舔舐着温晓光手中颤抖的木棍，久久，他干涸的嗓子中吐出一句话来。
打破了山洞中凝滞的空气。
“你是说道士死了？”
一旁的红衣女子道，“是小女子不欲欺骗公子，但柳叔叔是积年的金丹大妖，想来前辈绝无幸理了。”
“妖言惑众，道士堂堂金丹大修，怎么会这样就死了呢？”温晓光喃喃道，“你一定是骗我，对吧。”
“公子”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温晓光提剑而立，欲要走出山洞。
在他一旁的小妖怪拉住了他的衣服，苦苦道。
“温大哥，不行的，你去了一定会死的。”
温晓光淡淡道，“我温晓光自出江湖，只明白义之一字，重若九天，倘若失义，死生于我，何有哉？”
说着撇开了那小妖怪的手。
“要去也是我去。”小妖怪不复小厮的倨傲模样，急道，“那姓符的一死，眼下周围全是四散奔逃的妖怪，温大哥你只虎难斗群狼，何时才能到我天狐寄居之地呢。”
“不可以，小六，我不许你去。”红衣女子急道，“眼下没了柳叔叔的本命令牌，惹怒了他，他定会吃了我们的。”
“那又如何呢？”小六冷眼看了一眼红衣女子，淡淡道，“此事本就因我等而起，就算立时死了，不过是赎罪罢了。”
“绝对不行！”红衣女子看着一脸决绝的小六，凄苦道，“要去也是我去，此难本就因我贪心而起，一切后果也当我来承担。”
说着看了一眼温晓光，“若我三个时辰未回，还请公子带着小六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啪啪啪~”
“好一场姐弟情深的大戏。”
山洞中突然出现一个光头汉子，拍手笑道。
“小涵儿，叔叔叫你跑远些，怎么，不听叔叔的话啊？你这样，叔叔可要生气了。”
说完看向温晓光，故意舔了舔嘴唇。
“哟呵，还有一个细皮嫩肉的人，不错，真不错！老蛇我多年未曾尝过鲜活人肉滋味，今天硬是把我这百年馋虫都勾出来了。”
“柳叔叔”小六一脸木然地看着眼前的大汉，“妖族相戮，本是我族天性使然，但柳叔叔今日染上人族怨煞之气，不怕天雷焏体么。”
“小六子你虽未曾染上人族血腥，但你姐姐则就不然，若要天雷焏体，先死的恐怕也不是叔叔我啊。”光头汉子不屑笑道。
“你俩不若束手就擒，把这人族汉子给我做成一道香甜美食，再为奴为婢百年，叔叔就念在往日情分，放你二人一马，如何。”光头汉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头，怪笑着道。
“柳叔叔，这是要赶尽杀绝么。”红衣女子凄然道，“求叔叔看在我族供奉两百余年的份上，放过小六和这剑客。玉涵愿引颈就戮。”
温晓光见二人一副绝望模样，想到道士已命丧眼前妖怪之手，心中悲愤交加，咬牙切齿道，“妖怪，你温爷爷命就在这里，有本事就来取啊！老子温晓光就算是死，也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当下挥动手中利剑朝光头大汉攻去。
剑光如层云叠嶂，又如海涛拍岸，一波接着一波，不断朝着那光头大汉袭去。
他已然是怀揣着必死之心，招招皆为两伤之法。
“当当当”
金铁相交之声不断传来。
“我剑客，你玩真的？哎，我说停停”
看着一旁引动法诀蓄势待发的两妖，光头大汉金铁一般的双手将温晓光的剑身持住，身形一抖，逐渐化为少年道士模样。
“道道士？！”“前前辈？！”
“道士，你没死啊？！”温晓光脸上春寒顿消，露出一抹笑，瞬间又觉得话语中有几分欠妥，转口道，“你怎么逃出来的？”
“逃？”陆无心故作不屑，松开铁剑，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微微弯曲碰在一起，“小小蛇妖不知天高地厚，道士我自然是轻轻松松拿捏。”
“妖魔害人，死不足惜。”温晓光看了一眼稍显悲戚的姐弟，瞬间转移话题，“道士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自然是寻着他俩的一股子妖味儿来的。”陆无心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小妖怪，“二位，临死前可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今日之难，皆在咎由自取，晚辈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前辈，动手吧。”小六不舍地看了一眼温晓光，慢慢闭上眼睛。
“前辈，还望前辈念在玉涵戴罪立功之举，放过小六吧。”红衣女子拜俯于陆无心身前，“晚辈愿魂飞魄散，以告慰丧命于我族之手的人族之灵。”
“姐！”小六看着红衣女子，终是叫出那说不出口的字眼来。
红衣女子释然一笑，“小六，你终于愿意叫我姐了。”
“我柳玉涵一时贪念，致使我这一脉遭此大难，已是无颜面对天狐一脉列祖列宗。小六，你要好好活下去，勿要断绝我天狐血脉。”
说着掏出一柄匕首，就要朝自己胸口刺去。
“姐！”“道士”
“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是吧，剑客。”陆无心轻轻打了个响指，两妖动作便停滞空中，犹如被时停一般。
“喏，这么心疼，这红衣美女就赏给你如何，剑客。”陆无心调笑道，“你看这腰身、你看这臀，啧啧啧，再给剑客你生几个狐耳小子，也是一件美事嘛”。
红衣女子闻言略带羞恼，脸色微红，闭上眼帘。
“你”温晓光气着独自走到一旁。
“嗯？不喜欢？没想到啊，剑客，你的口味竟然是这样的。”陆无心看了一眼小六，又看了一眼温晓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怪笑道。
小六一脸羞愤地转动眼珠看了看道士，又瞥向了一旁的剑客。
温晓光以掌抚额，大感头痛，无奈道，“道士，你到底想弄什么幺蛾子？”
陆无心当即收起玩味的表情，对着二妖肃然道，“道士我本来是要替天行道的，但是因果使然。今日姑且念在你二人修行不易，放过你们，只希望两位以后好好做妖，不要在动什么歪心思了。”
“须知，行正道，方能得正果。”
“当然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当即运转盗气诀，疯狂将俩妖体内灵力抽出。
二妖逐渐不能维持人形，化为两只洁白狐狸。
其中一只三尾狐狸朝着陆无心深深做了一揖，便叼着另一只不愿离去的狐狸的脖颈，朝洞外而去。
“道士你又何必将他们打回原形呢？”温晓光看着洞口，叹了一口气，“这山麓之中已是危机四伏”
陆无心翻了一个白眼，淡淡道，“你以为我想啊。喏”
掏出一个青色瓷瓶扔给温晓光。
温晓光不解地接过瓷瓶，拔出木塞，一股异香瞬间充斥着整个山洞。
温晓光深深吸了一口气，面露欢欣之色，欲要将瓶中之物倒入嘴中。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抹挣扎骇然之色，艰难将木塞塞住瓷瓶，将之扔回给陆无心。
“这这是什么东西？！”面色惊惧，久久难以消失。
“不知道，不过道士可以告诉你，这玩意可是好东西。”
“妖怪吃了它可以提前化形，而我们吃了它，则可以加速修炼。”
道士轻笑道，“更妙的是，吃了它的人，莫不如临仙境，飘飘欲仙，那感觉，真是给个仙女也不换啊。”
“唯一的坏处嘛，就是它会和你所练之气交融，犹如跗骨之蛆一般。若是没有个金丹修士帮你拔除，你就只能乖乖受它控制，若不继续摄入它，便只能化身无脑野兽，攻击你所能见到的一切生物。”
“道士我把它叫做欢喜散，怎么，剑客不想来一点么。”
温晓光面上惊惧未消，又添怒意，整张面容扭曲如鬼神。他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欢喜教，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