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亦真亦幻（三）
时间飞逝，小屋很快修葺一新，染上了一丝人气。
陆玄盯看着屋内，感觉有几分清冷，他拍了拍脑袋，又在小屋中间挖出一个火塘来。
盯着噼里啪啦的火光，盘坐在火塘前的他慢慢陷入了幻像之中。
在幻象中，他似乎看着一个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师弟？”
柳如霜于瀑布之下沐浴之后，回到小屋，便看到了发呆的陆玄。
她轻轻拍了拍陆玄的肩膀，柔声道，“在想什么呢？”
陆玄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娇艳的面孔，他脱口而出，“师姐，你好美。”
说完陆玄不由感觉自己似乎嘴瓢了，心中闪过一丝后悔。
柳如霜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呆木的师弟变得突然有一点油嘴滑舌起来，但奇怪的是她对此却并不讨厌，甚至，感觉很有意思。
“好了，师弟，你也去休沐一番，我们可不能忘了修炼才是。”
柳如霜学着记忆中师尊的模样，故意板起脸来。
师姐似乎并不生气，陆玄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收到，大师姐。”
听到大师姐的称呼，柳如霜心里一阵恍惚。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筑基之后，就要为了宗门而联姻，联姻的对象，则是玄天门的少主。
据说，那是一个浑身风采令人着迷的天之骄子，周围师妹每每提及他总会露出一副花痴的表情，然后略带羡慕的看向自己。
往日里她也曾为此高兴，也曾有过几丝幻想。
但今日不知为何却只感到一丝烦闷，甚至她不知这丝烦闷从何而起。
柳如霜本想运气修炼，却一时间兴致缺缺，即将筑基的她很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山谷间灵气的流失。
或许在她俩勤耕不辍地修炼下，这山谷中地灵气还能坚持个一年半载。
到时候，失去了灵气蕴养，这处空间说不定会破碎开来。
那时，他们便要重返师门了。
她俩终究要重返师门。
到时候，她还是大师姐，他还是小师弟。
或许两人一辈子也将无所交集了。
柳如霜心中一叹。
毕竟，师弟的天资太差，甚至可能这辈子筑基无望。
正失落间，柳如霜突然想到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弓着腰呆呆地叫自己师姐的场景。
她心中一乐，扑哧一声笑出来。瞬又觉得不妥，纤手便捂住自己的嘴唇。她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好在陆玄已经走远了，并没有看到她这幅模样。
柳如霜拍了拍胸脯，这才放下心来。
陆玄脱掉衣服，扑通一声跳入潭中。
像一条游鱼一般，在水潭中畅游。
水中灵气更甚陆上几分，陆玄一时间忍不住就此运起青元诀来。
感受着灵气源源不绝地朝着他体内涌入，陆玄不由惊喜万分。
照着这个进度，他感觉自己只需要再过数月就可以真正迈入炼气后期了。
那时自己在门中七峰弟子之中也算一个小高手了，离师姐也算更近一步了。
陆玄一时心神激荡，只觉潭水都随他心神涌动。
渐渐他发觉不对起来！
这潭水似乎正逐渐变成一道漩涡，直要将他卷入其中。可是这么多天，他并未发觉这潭水有多深，又何来的力量形成这般漩涡。
陆玄搬运灵力欲要挣脱漩涡，可漩涡却像有着无边巨力一般，将他不断卷入其中。
耳畔水声激荡，剧烈的冲击之下，陆玄瞬间失去反抗之力，再也无法搬动法力。
他不由眼前一黑，心中叹道“我命休矣。”
陆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被水淹死，也算是开创了修仙史中的新型死法了。
好在此地与外地隔绝，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除了师姐。
也不知我就此消失，师姐会怎么想呢。
最好便是以为我已经逃出去了。
师姐……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玄神智愈发迷糊，神思迷惘之中，无数幻像，在他神海中此起彼伏，不甘、痛苦、留恋、不舍彼此交缠纠结。
恍惚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又不知过了多久，陆玄终于神智回转，口鼻一吐，呛咳出不少潭水来。
他睁开眼睛，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陆玄运转所剩不多的灵力掐动明光诀，一时间黑暗中光明大放，水中似乎有许多生物受到惊扰，倏尔远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冲到了一片由石灰岩所成滩涂之上，旁边是一个地下暗河形成的水潭，水潭之中寒气萦绕，在明光术中漂浮游移。
深呼一口气，陆玄仔细查看了一番周围环境，确定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危险之后，这才查看起体内环境。
漩涡之力果然非同小可。
他不仅外伤颇多，就连经脉也因岔气而损伤了几分。
陆玄取出储物袋中疗伤丹药炼化之后，经脉伤势这才稳住几分。
陆玄再次查看四周，却发现这里几乎是一处绝地。
他估摸着自己是由暗流卷到了这里，而想要重新回去，估计得重新从这潭底游回去。
但他不知道向哪里游，更不知那水潭之中莫名形成的漩涡何时开闭。
更何况，陆玄现在对着这险些要了他小命的潭水还抱有几分深切的恐惧。
好在洞中灵气不绝，陆玄抱着“来都来了，不若修炼一番”的心思，盘膝下来，恰动青元诀，就此吐故纳新。
不多时，他惊喜地发现此地灵气竟然处于流动之中。顺着灵气来源，他发现了一个小孔。
陆玄呼出一口浊气，心下一阵轻松。
好歹此地也算与外界相通，不算什么绝地。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利剑，陆玄就着那个小孔不断朝前挖去。此地石壁到底不算坚硬，一块块石头像豆腐一样被灵力裹挟地剑锋切下。
洞中不知白天还是黑夜，陆玄不知疲倦地朝前挖去。
累了就盘膝运气，饿了就着储物袋中丹药和潭中生鱼来食。
如此不知过了几日，陆玄望着身后黑暗狭长的通道，心中疲惫不堪。
通道部分已被碎石掩埋，久久看不到出去的希望，陆玄此刻已有了几分麻木，懒得将碎石装入储物袋中一一运回来的地方。
强打着精神，陆玄将手中残破不堪的剑朝前刺去，用力之下，剑身传来几分通透之感。
他心中一喜，把剑扔到身后。
手中掐诀运动撼地诀，一时间乱石飞舞，粉尘激荡。
眼前出现一个黝黑的洞口。
明光诀扔入洞口之中，陆玄这才发现自己处于一处峭壁之上。
峭壁上不远处有着盘旋而上的台阶，盘旋着不知去了何处。
陆玄飞身到台阶之中，朝下看去，渊深如墨，怪声呼啸，似乎有什么怪物隐居其下。
陆玄从心地朝上疾驰而去，毕竟他只是一个练气地小修士，可不能招惹什么诡异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