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知晓
“不是老夏，医院也不是没有可能误诊的对吧？要不带小江再去检查一次，这一定是搞错了吧。”
顾揽月不敢相信，明明才刚满18岁没多久的孩子，却是要提前面对死亡。
那份诊断单上的咨询意见那一栏上写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总之情况不是很好。
最后还有上次那个医生的留言，让他们带着江扶光尽快去医院再做一次专业的检查。
“我明天就带着小江再去一次，不行，待会儿孩子们回来的时间让小江先过来一趟吧。”
夏向明也是有些难以接受，可是检查报告就摆在眼前，他又不得不思考下一步究竟该干些什么。
“什么？就这样直接告诉他吗？”
“总不可能一直瞒着他吧？瞒不住的，还不如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夏向明说着，下意识掏了掏口袋，发现口袋里早就没有烟了。
也是，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会带在身上呢？
顾揽月鼻子一酸，虽然每个人都会有面对死亡的一天，可是应该是很遥远的事情才对。
而现在，明明前不久才在一起吃着年夜饭，比他们这群家伙不知道年轻多少的青葱少年，如今却是要先走一步。
“算了，你不是也说过了吗？是误诊也说不定。”
夏向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老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更不知道待会儿该如何跟小江说起这事，只能叹着气轻抚着对方的背。
只是，那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另一边
三人散步在回家的街道上，夏望舒望着身旁那个男生的身影，心中浮现出一丝丝神奇的心情。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只觉得似乎有些东西只能亲自体会一次才能知晓。
从当初一起去游戏城大展拳脚，直到今天，她和小太阳已经相伴有十二年了。
夏望舒掏了掏口袋，从中拿出了几颗糖果，在江扶光眼前晃了晃：“小太阳你还要不要吃糖啊？我这里还有不少呢。”
自从前几天江扶光低血糖晕倒了之后，她每次路过家里面放糖果的盒子，都会拿几颗放在口袋里面。
“好啊。”江扶光接过糖果，青苹果味的糖在口中一点点融化，阵阵甘甜。
“我也要我也要，月亮姐姐你可不能偏心啊。”
江白榆也是凑了过来，只不过刚上初中的她在两人中间显得个子矮矮的。
夏望舒弯起嘴角，将剩下的糖果都给了出去：“放心，月亮姐姐不偏心，太阳有的白榆也有。”
江白榆开心地接过糖果，伸手抓着夏望舒的手臂摇了摇：“月亮姐姐真好，我的嫂子就认定你了。”
“噗~咳咳！”
江扶光被自己妹妹的这一番话呛的咳嗽了几声，回过神愤愤地瞪了她一眼：
“你这丫头都在胡说些什么啊，我和你月亮姐是清白的。”
“白榆妹妹，这种话你以后可不能说了。”
夏望舒看了一眼江扶光，旋即俯身点了点白榆的额头。
江白榆撅了噘嘴，很是不服气：“为什么，你们明明关系这么好。”
“关系好也不一定要在一起呀，等你再长大些就会明白的。”
只是因为这一小插曲，三人之间的气氛也是莫名多出了些许尴尬，他们也只好加快步伐朝家的方向赶去。
今晚的夜色不错。
下弦月弯成半个弓挂在天上，明亮的星星没于云层之中时隐时现，倒也不显得寂寥。
可是刚回到别墅前，江扶光还没来得及和夏望舒说明天见，就被一道浑厚的男声喊住了。
“小江你过来，我有些事要跟你说一下。”
闻声看去，只见夏向明和顾揽月都站在别墅前，两人脸上都带着异样的神情，看起来就像是在怜悯？
“爸，妈，你们要说什么啊？我能来凑个热闹嘛？”夏望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凑到他们面前眨巴着眼。
“望舒听话。”
顾揽月摇了摇头，见状夏望舒也是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回到屋内。
江扶光点了点头，跟在夏向明身后，至于找他的原因，他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房间内只有夏向明和江扶光两人，他们也是直接进入主题。
“小江，这是你上次的诊断报告，你先看看吧。”
江扶光定了定神，然后从那已经被打开过的档案袋中将诊断报告拿了出来。
他仔细看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报告，嘴唇嗫嚅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后也都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又花了一段时间调整心神，江扶光这才抬头看向夏向明：
“夏叔叔，所以明天我还需要再去一次医院是吗？”
“对，除了医生的留言外，我们还需确认是不是误诊了。”
“知道了，那明天早上七点半吧，我得把白榆的早餐做好再去。”
江扶光点了点头，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得知自己即将离世的人。
因为自从那次从医院回来他就隐隐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似乎有些不妙。
可是，虽然提前有些些许准备，但在看到报告的那一刻，他的手依然止不住的颤抖。
“对了夏叔叔，我爸妈那边你们还没有说吧？”
江扶光忽的询问，夏向明摇了摇头，他打算等复查之后再告诉他们。、
江扶光见状松了一口气，起身朝夏向明深深鞠了一躬：“夏叔叔，感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江扶光想想，自己的爸妈已经离家六年了，虽然没有太多消息。
可是身为孩子，他又怎么察觉不出来自己父母之间的感情早就出现了间隙。
他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白榆还没有长大，这个家还不能散。
夏向明看着江扶光这举动，连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眼眶也有些发红：
“我们小江都是大人了，大男人哪能这么婆婆妈妈的，我也不说那些肉麻的话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夏叔叔再见。”江扶光说着，迈开步子朝外走去，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笑道，“夏叔叔您也别伤心，可别忘了还有误诊的可能呢。”
“嗯。”夏向明重重点头，目送着江扶光离开。
伴随着门从外面被带上，他积压已久的情绪才彻底爆发。
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将脑袋裹在被子里面，低声抽泣起来。
他不敢放声痛哭，因为他怕被听到。
他还要做那个可以被孩子们依靠的柱子，那个天塌下来都能顶住的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