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黄雀在后（下）
“启禀陛下。”
一个全身裹着黑衣的男子，从窗户飘然落地。
面对面下棋的两人手握棋子，相视而望。而后同时转身，望向对面男子。
秦皇把玩着手中黑子，似漫不经心般开口。
“如何？”
“回禀陛下，欧阳少主并不知晓‘双凤’之事。调查两位小姐，主要是为查清三十六年前他祖母失踪一事。不过三十六年前的事件牵扯到株州那边，属下估计欧阳少主早晚会查到株州之事。”
秦皇把玩棋子的手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的将刚才未下完的棋局继续续上。
只听“啪”的一声，棋子落下。
秦皇笃定的声音传来，“不用估计，以欧阳家的实力，此时他应该已经知晓株州之事了。你们继续观察即可，确定两者不是一路的话，可在关键时刻救一下欧阳家这棵独苗。但如果欧阳家迁入其中 ”
“啪”
又是一子重重落于棋盘之上。
“那就跟之前一样，放任其发展。”
“是，属下遵旨。”
待黑衣人离开之后，秦皇看着面前依旧面带笑容的霍玄。
恭敬问道：“老师以为如何？”
霍玄连忙起身恭敬回礼，“陛下抉择十分妥帖，以世家之力对抗世家之力，且不费皇家一兵一卒，此事无论结果如何陛下都将收渔翁之利。”
“那也是欺负了欧阳修年纪小，但凡今日是他爹欧阳询，也不会看不出其中玄机。”
“陛下不必如此，如果今日是欧阳询在此，他估计还没有他儿子‘看’的多。”
秦皇略微深思，随即轻笑出声，“也是，如若真是欧阳询，以他的心思躲都来不及，又怎么身处其中。估计还不如街口卖豆腐的大娘‘知道’的多。”
御书房里棋子的还在哒哒的响着，但已不是最开始的压抑，里面还有低声的交流与笑声传出。
门口的曹公公笑着，摇晃着脑袋，将手中的拂尘挽成花。
莫丞相府内，在老房相逝世后，岁寒院第一次迎来了全府的重视。
院外是莫卿云安排的护卫，几乎达到了十步一人的状态，门口更是各院姨娘聚集，每人手里都抱着礼物盒子，安静的站在院外，偶尔有几句低声的交流。
“你们说夫人这才刚回来，我们来那么早是不是太殷切了？”
丽姨娘看着一脸怯懦的白姨娘，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她是最见不得这个医女出身的白姨娘了。每天一副唯唯诺诺的穷酸样儿，就让她反胃。
“你若担心呢，也可以回去。又没谁非要拉着你等在这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说两句，没看见雪儿姐姐在旁边吗？”
一旁的锦姨娘看着一旁打着哈欠，满脸不耐烦的雪姨娘不由得低声呵斥。
两人赶紧往一旁看去，眼见雪姨娘完全没有朝她们这边看，终是长舒一口气，默默的不再说话。
屋内，一脚刚跨进屋的房诗清，连气儿都还未来得喘，就坐在案几前开始写信。
一旁的梅香与尹一面面相觑，两人完全不明白夫人如此着急的原由是为何，但也贴心的未再打扰。
几息之后，房诗清停笔，将信纸对折好递给了梅香。
“梅香，你在大门口守着，如果莫卿云回来就将此信交于他，就说我给他的。路过门口的时候顺便将院门口那群人都给我打发了，忙了一天，事情都没有弄完，我可没有心思招呼他那些莺莺燕燕。”
“是夫人，梅香现在就去，绝不让她们打扰您。”
“等等。怎么还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
房诗清轻轻瞪了梅香一眼，那一眼里全是爱怜的戏谑，就像姐姐对活泼妹妹的无奈。
“一会儿呀，你在门口多等一会儿，看见靖安就不让她早点回屋休息，我已睡下不必过来了。”
梅香原本以为夫人回来，怎么都要对靖安小姐责骂一番的，这个反应真是让她始料未及。但她依旧没问原由的答应了。
“哦好的夫人。”
看着梅香出去的身影，房诗清再次抽出一张信纸，写了起来。
一旁的尹一几次欲言又止，急的脑门都冒出虚汗。
“尹一，有什么就说吧。你这样就像马厩里的马，哼哧的我都心慌。”
尹一赶紧行礼说道：“夫人，您为何不见靖安小姐？靖安小姐本就早慧，此事闹得如此之大，她必然是心慌有愧的，如果夫人此时不见靖安小姐，她必然寝食难安。”
房诗清思及此，停笔抬头望着尹一的眼睛。
“我要的就是她寝食难安。尹一我们都知道她智慧异于常人，也知道因为她的早慧，很多时候她并不是很尊重这个时代。我总有一种靖安她浮在半空看我们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可以处理一切，并没有很尊重这个世界。
秦国已是比较开放的大国了，对女子也没有前朝那么苛责，但是男尊女卑依旧存在，很多事情对女子的限制依旧存在，这不是靠她的聪明可以改变的，至少当下是不可能的。”
望着窗外渐渐泛黑星空，那高悬的圆月在黑夜之下越来越亮。
“我并不是想要刻意为难她，不见她，是希望她可以在慌张中自我反省。我只是希望她可以正视当下，明白这些她看不上的人，其实都可以要了她的小命。我只是希望她能保护好自己，好好活着。”
听着夫人的这番话，尹一不是完全明白，但是她知道夫人不见靖安小姐是为小姐好，那她就照做就是了。
看着夫人一张一张的写着信，尹一终究还是说出她的决定。
“夫人，既然要给小姐一个教训，那我们就一次性做到最‘绝’吧。往后的一段时间，我会让夫人完全避开小姐的时间，绝不让小姐有机会来你面前撒娇。”
“呵呵”气音传出，房诗清被尹一难得“坏”心肠给逗乐了。
“好，这段时间就麻烦尹一了。”
这边的莫靖安还不知道，未来的她将要经历一段怎样的揪心的日子。而另一边的邢婉月人还回府的路上，自己的棉被就已经在祠堂里安了家。
一心往家赶的邢婉月，只有一个想法。
“金蝉，回去立刻给我研墨，今夜这封信必须连夜送去，去到边关。”
“是小姐。”
寂静的夜晚，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车顶之上，两个分别提着大锣的宫女，跟着霍玄出了皇宫。这是秦皇赐予两个小女娘第一天学习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