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流民
王百川却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贵姓萧还是虞？”
“在下萧君竹。”萧君竹再作拱手礼。
“萧公子，”王百川回了一礼，“不瞒萧公子，在下两月前从京城出发，一路行来皆多有流民。”
“只是……”王百川停顿了一下，“现下也不能详说，不知萧公子可否留个地址，改日在下登门拜访。”
“王老板方便时可到西远镖局寻我。”
“西远镖局，”王百川低喃了一声，记在心里。
转而拱手告辞，“如此便先告辞，改日再来叨扰萧公子。”
“王老板请！”
“萧公子，虞小娘，请！”
虞锦在旁听得云里雾里，看着王百川就这样走了……走了。
一脸疑惑地问道：“二哥，他还没说流民从哪里来的啊？”
“他自会说的。”萧君竹道。
“你怎么知道？”
“他已经表达过这个意思了。”
“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没听到？”虞锦表示更迷惑了。
她是一字不漏的听了的，她敢肯定没听到王百川没说过这件事。
他说要去拜访……难道这就表示下次说的意思？可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个弯啊。
这样说话也不嫌累吗，那万一对方没猜对呢。
萧君竹看着她一脸仿佛明白又仿佛没明白，还带着点嫌弃的表情，禁不住勾起了嘴角。
“有些事说得委婉些，对方若无意便不用接话，不至于让双方为难。”
“无意就拒绝啊，有啥好为难的？”
“直接拒绝会使人难堪，委婉点大家脸面上都过得去。”
“那不都是拒绝嘛，要脸面也没用啊？”
青木抬手掩住嘴，及时憋住了要发出来的笑声。
“……”萧君竹放弃了，这样她觉得开心就好，总归是自己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可虞锦不这么想，她跟在萧君竹身后，犹如一个求知若渴的好奇宝宝。
“二哥，你为什么要问流民的事？”
“二哥，王老板来找你要说什么？”
“二哥，你为什么让王老板去镖局找你？”
“二哥，二哥……”
萧君竹无奈叹了口气，只好停下来。
却不想，虞锦只顾追着他问话，根本没注意到他停下来，一时收不住脚，就直直地撞在他的背上。
“二哥……”虞锦摸着发红的额头，满脸控诉地抬头看他。
萧君竹也没想到她跟得这样紧，也被吓了一跳。
忙拉开她的手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只是额头撞红了一点，才松了口气。
一边用手帮虞锦揉着额头，一边道：“终日想这么多，也不怕变成小老太太。”
“二哥……”
“停，不要再问了，日后你自会知道的。”
说完，也不给虞锦再开口的机会，就拉着她往镖局而去。
这里萧君竹领着虞锦和青木自去西远镖局。
而王百川也一刻不停赶到了城门口。
一个小厮远远看到王百川，就小跑着迎了过来。
“少爷，你来了。”
“进宝，这里如何了？”王百川急切地问道。
进宝是他的贴身小厮，跟他在外经营生意也有多年。
人头脑灵活，善于随机应变，所以就让他来管着施粥的事。一段时间下来，也做得有模有样。
今日一大早，进宝就带着店里的伙计过来摆粥摊。
不过一个时辰，就遣人回去禀报，说流民增多，带来的米不够用了。
报信的人言辞间也说不清楚，只说要增加米。
王百川放心不下，就亲自带着伙计送米过来。
“少爷，你看那边。”进宝一指窝棚。
这些简易窝棚是半月前搭建的。
当时有流民进入青西县。
开始只是零散的几户人家，大家也没留意，毕竟青西县百年来就不是逃荒者的目的地。
这几户人家进去后大多在城东头的破庙内落脚，有些还在县城里找了活计做。
云裳阁也是在那个时候刚开业，正是用人之际。
于是王百川就雇佣了两个流民，其中一个今天也随着他来送米。
王百川见他们老实本分，又肯吃苦，家里也无甚人，就将他们家里人也一起雇佣了，特地在云裳阁后院辟了一个院子给他们住。
本来流民在城里也相安无事。
及至一个二三十人的流民队伍到达青西县城，在县城街道滞留，强行到商铺乞讨，引起城中商户不满。
这些商户又联合乡绅共同呈请胡知县处置流民。
除了被雇佣的少数几人，其他流民全部被驱逐出县城。
以胡知县的原意，是要把这些流民驱离青西县地界的。
只是驱离后很多人又回来，盘桓在城外。
胡知县只要这些人不闹事就行，关起城门照样过日子。也不曾向朝廷报告此事。
被驱离的流民中有王百川雇佣的那两户人家的同乡，这同乡还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
这伙计每日省下饭食，趁着早上城门刚开，送出城来，偷偷拿给同乡。
王百川察觉后，动了恻隐之心，遂去报告胡知县，愿出钱出人，设棚施粥。
胡知县只要不用自己出钱就行，还命令守城兵士帮着维持秩序。
一直以来倒也还顺利。
只是今日……流民多了不说。
原来为了照顾老人和小孩歇息而搭的窝棚，已被几个蛮横霸道的汉子占了去。
老人和小孩全都被赶到了外面。
离粥棚不远处，一个身材干枯的老者佝偻着腰，端着缺了口的碗，柱着棍子，蹒跚着往前走，没几步就栽倒在地上。
有些流民伸长了脖子看，有些干脆把头转向另外一边。那几个占了窝棚的蛮横汉子发出一阵哄笑。
却始终没有人上前扶一把。
王百川连忙让伙计上前查看，自己也跟了过去。
“是伤了暑。”进宝道，一面用手掐老者的人中。
此时正是一天中太阳最辣的时候，城外这一片地也没什么遮挡。
炙热的太阳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烤着大地。
王百川才站了一会，就感觉有热浪从脚底下往上窜，身上浮起一层汗。
更别说这样干瘦的老者，本来就营养不良，现在更是经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