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秋分（中）
“那棵樟树生长的地方，在整个山势的布局上犹如额头一般重要，如果要将这棵百年大树挪走，由于根部盘根错节，工程将十分庞大。这种做法无异于对龙首进行开颅手术，恐怕只有外行才会轻率提及。”
浩霖未等他作出回答，便站起身来，在众人面前驳斥道。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浩霖，他顿时觉得有些冒失。感受到众人的注视，浩霖脸色微红，赶紧坐下
“这位先生说得对。贸然移植古树，不仅会破坏此地的风水，而且大树是否能存活也是未知数。再者，树灵本性非恶，何必冒着伤害生灵的风险。”
安倍面带微笑，对浩霖的反驳表示赞同。
“如果没有关于仪式上的其他问题，那就请各位参与仪式的人员，明晚19点准时在后山集合。”
最后，他略微点头，示意大家做好准备。在安倍文彦走下讲台后，与院长一行人进行简单的交谈，而此时的金素灵脸上一袭淡妆，穿着正装，娇小的身材在人群之中显得格外显眼。
“怎么样，有把握吗？这次怎么没见启明参加？”
素灵走向刚要离场的浩霖，虽然两人之间误会没有解除，但是一码归一码，一个团队总不能因为私人情绪影响合作。
“怎么没有把握？好歹我也学了这么多年！启明刚好有自己的事情，而且我们公司我也是中流砥柱好吗。”
被她质疑，瞬间让浩霖心中有些许不满。
“没时间和你开玩笑，妖怪善于利用人类最深处的弱点，万一变成个大美女，你就………”
素灵微微皱眉，双手交叉于胸前，眼中透着几分担忧。
“诶金素灵，瞧不起谁。变着花样说我好色？”
浩霖的笑容瞬间僵硬，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难道我有说错吗？”
素灵挑眉，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淡。两人话题一时陷入僵局，一旁的李叔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你好，这位就是沈浩霖先生吧？”
安倍文彦走近两人，看着他们微微点头。
“你好，文彦先生。”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许抵触这种正式场合，每次想起启明和李叔三番五次的叮嘱就像回声徘徊在耳边挥之不去，浩霖迅速调整情绪，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伸出手与安倍文彦握手。
“听素灵提起过你和启明先生，看到你们年纪轻轻就对传统文化如此热衷，真是难能可贵，我却在担心我们东部未来的传承，毕竟现在年轻人已经少有如此关注。”
安倍文彦赞许地点点头，眼中透着欣慰。
“您太客气了，我们不过是在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
浩霖谦虚地回应。
“中部未来一定会再次成为文化的焦点。你们的努力值得赞赏。”
安倍文彦真诚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羡慕。
“文彦先生，我能借阅你手里那份档案吗？我想要将事件了解得更为清楚。”
浩霖指了指安倍文彦手里的文件。
“当然可以。你如此认真，让我这个前辈都感到羞愧。”
面对浩霖的主动请求，安倍文彦微笑着表示同意，伸手将档案递给他。
“仪式场地还有一些细节需要确认，我就先告辞了。希望大家能保持充足的休息，来面对这一次艰巨的挑战。”
安倍文彦向众人点头告别，然后转身离开。
“你有什么发现吗？”
金素灵靠近浩霖，好奇地询问。以她对浩霖的了解，他难得会如此主动地投入一件事。
“也不算发现，只是有几点想不通。就当多了解一下吧。”
浩霖若有所思地回答，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扫过手中的档案。
“嗯行，时间紧迫，我也先走了，还有一些法器和符纸需要准备。”
金素灵点点头，转身离开，动作间透出一丝急迫。
“浩霖，我刚刚又试着给启明打电话，但还是没人接。”
李叔从旁边走过来，神情略显焦急。几个小时过去了，启明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这让他也不得不担心起来。
“先去一趟他家吧，看看情况。”
浩霖决定道，暂时将心中对档案的疑问搁置一旁，当务之急是弄清启明的下落。
而另一边的启明在离开公司以后，就跟随那群不速之客上了一辆商务车，缓缓驶向市区，朝着高速路方向前进。整个路上大家都保持沉默，就连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未曾交代。
车窗外，市区的景色逐渐向后退去，高楼大厦渐渐变得稀疏起来，被郊区的绿树所替代。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在路旁的树木上，投下斑斑点点的金色光影。
车厢内，各种人物神态各异。有人专注于手机屏幕，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传来来自耳机的音乐声和微弱的耳语声；也有人则双手交叉于胸前，闭目养神。更有人靠在窗边时不时发出鼾声，偶尔将头靠在邻座的同伴肩膀上。
启明坐在车厢的后排角落，他显得有些疲惫，眼神偶尔会掠过窗外飞逝的景色，但心思明显并不专注于此刻的行程。车厢内的气氛原本就有些沉闷，再加上周围的嘈杂声，使得整个环境更加压抑。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锅盖男解开安全带，探过身，直接给那个睡得正香的男子一巴掌。
“睡得跟死猪一样，真是吵死了！”
他随即愤怒地咆哮。
“干嘛呀，大哥。”
男子捂着脸，惊讶地睁开眼。
“路程才开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锅盖男大声吼道。
“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饭桶！除了吃就是睡。”
他怒气冲冲地继续骂道。
“上次也是，五个人连一个赌客都看不住，还给他跑了！干！”
越说越来气，他狠狠地踢了一下座椅。
“那件事阿彪非要吵着玩会牌，结果……”
坐在副驾驶的男子小声辩解。
“他让你玩你就玩？他是老大，我是老大？干你们xx”
锅盖男愤怒地瞪着前排，咬牙切齿。
“能说了吧。”
等大家稍稍安静下来，启明才冷静地开口。
“什么？”
锅盖男侧过脸看向启明，显然有些不耐烦。
“整件事情的原委…”
启明沉声说道，目光坚毅。
“阿乐你说吧，我困会。”
锅盖男摆摆手，靠回座位，闭上眼睛。
“哦哦，是这样的先生，我们是一家负责星级酒店或大型商场的安保公司。大概一个星期前，我们收到老板的通知，让我们来中部找一个名叫梦窗法师的人。”
坐在启明身边的男子阿乐解释道。
“具体事情老板并没有交代，只给了我们地址。作为下属我们也没有多问。后来很顺利地把法师请到了公司，他说这件事必须让你参与，所以…”
他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无奈。
“许老师，不是，是梦窗法师清修多年，你们怎么请动他的，也是威逼吗？”
启明疑惑地问道，眉头微皱。
“并没有，法师很乐意就随我们走了。这个我们都可以作证。”
阿乐急忙解释，语气中带着坚定。
“你呢？我们之前见过，不只两个星期了吧。”
启明显然是朝着锅盖男说道。
锅盖男并没有理会，反而垂下了头，像是睡着了一样，身体微微晃动。启明见状，心中的疑惑更甚。
“你们和梦窗法师聊过吗？他有没有提到为什么需要找到我？”
启明转向阿乐，试图从他那里获取更多信息。
“我们跟法师交流不多，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话也不多。只提到过你的名字，但具体说了什么，只有老板的助理清楚。”
阿乐回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和不安。
锅盖男是在几个星期以前就曾出现在公司，而请梦窗法师是在此之后，梦窗法师邀请自己参与其中的理由是什么？整件事仍然是一头雾水，想必需要等到见到那个老板才能解开谜团。启明沉默下来，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凝视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心中思索着种种可能。
时间到了晚上八点多，车厢内的气氛随着他们肚子开始咕咕叫而变得更加焦躁。
“差不多该吃饭了，铁头随便找家饭馆解决一下”
锅盖男终于打破了沉默，揉了揉肚子。
驾驶着商务车的男子点点头：“好，在前面路口先下高速。”
不久，他们在一家路边的小餐馆停了下来。餐馆靠近高速入口不远，虽然普通，但应付一顿晚餐足够了。店里老板很热情，但是见到几位客人的面相后，也不敢多聊，大家简单地点了几道菜，迅速解决了晚餐。吃完饭后，他们就在附近晃悠了一圈，找到了一家看起来简陋的酒店，正如他们所希望的，这里不需要入住登记。
“条件是差了点，地方还挺方便的。”
开车的男子轻声说，抬头看了看酒店破旧的招牌。
“先将就一晚，明天我请大家泡个澡，放松一下。”
锅盖男点头，转身对大家说。众人的脸上逐渐露出了舒缓的表情
锅盖男独自进入酒店前台，站在柜台前等了一会儿。服务员来了后，他开口询问到房价。
“这个价格能不能再便宜点？”锅盖男皱着眉头说道。
“已经是最便宜的了。”服务员摇头。
“干他x，这么个鬼地方还这么贵！真是坐地起价。”锅盖男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最终还是掏出了钱包，付了房费，拿到了钥匙，转身准备离开。
“谁他妈嘴欠，能住就住，不能住滚蛋。”
就在他走到门口还有几步时，前台后面的房间内走出一名身材彪悍的男子。个头比锅盖男要高上许多，两只眼睛向外突起，面色阴沉。
“干！怎么？我还不能说了！”
显然，锅盖男火气更大，两人随之剑拔弩张。门外的铁头从玻璃窗见到情况不对，赶紧招呼同伴们，迅速冲进酒店。
“怎么？你们还要干架？”见众人冲进来，彪悍男子一副毫不退缩的样子，看来他也不是善茬。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路过的。”
酒店侧面走出一个男子，年纪五十岁左右，瘦瘦干干。他招呼到彪悍男，见对方不太情愿地退后了几步，这边的阿乐也赶紧上前劝解，态度谦和，连声道歉。
“兄弟，我们赶路累了，就想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不是找麻烦。”
阿乐陪着笑脸说。
“走走走，老大这里不是南部，就安安静静住一晚吧。”
另一个同伴则拉扯锅盖男向外走。锅盖男见天色已晚，也懒得再争吵。随口啐了一口痰，转身离开。
彪悍男子盯着他们的背影，冷哼一声：“下次嘴巴放干净点。”
“好好，兄弟，我们不多事。”阿乐连忙应和，跟在锅盖男身后离开。
“我们六个人正好分三个房间，方便点。”
等各自情绪稳定以后，大家分配着房间。
“阿乐，你和启明先生一间，留意点！”锅盖男瞪了阿乐一眼。
“放心，老大。”阿乐点头应道。
“你们两个一间。”锅盖男指了指另外两名男子。
“我不想和他睡一间，他那个鼾声比打雷还响，我……”一名男子抱怨道。
“干！我怎么安排就怎么睡，别废话。”锅盖男狠狠踢了他一脚，男子吃痛，不敢再说什么。
“行了，都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锅盖男瞪了众人一眼，大家纷纷点头，带着钥匙走向各自的房间。
他们拿到钥匙后，分别进了各自的房间。启明和阿乐的房间很小，但两张床还算干净整齐。启明坐在床边，看着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