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露（前）
（在两人返回公司的途中，李叔就坐在驾驶位，而启明则静静地坐在后排，凝视着窗外缓缓掠过的高楼，车窗外的繁忙景象让他有些出神。突然，车载电话响起，打断了播放中的轻音乐。）
“喂，浩霖。”
李叔伸手点了一下操作屏上的接通按钮。
“李叔，你们回公司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浩霖的询问声。
“我们还在路上。”
李叔回答。
“刚刚接到学校那边的通知，除了五号楼，还有山顶位置，我们可以正式实施修整方案了。”
浩霖的声音透出一丝兴奋。
“我先过去了，你们直接前往副校区的临时办公点，我们在那边汇合。”
他补充道。
“好。”
李叔打了转向灯，准备在这个路口处掉头。
（副学区的临时办公点位于偏东一角，与宿舍距离并不远，由一栋两层的小楼改造而成。外墙刷着新鲜的白漆，显得格外干净整洁。办公点前是一片绿草如茵的空地，几棵高大的树木为这里提供了充足的阴凉。）
“走吧，我们去找方案负责人。”
浩霖三人快步进入小楼，迎面是一间宽敞的接待大厅，摆放着几组舒适的沙发和一张长长的接待台，后面印着学校的标志。
“你看公告已经出了。”
几人留意到一侧的大型公告板上，张贴着一纸通告，面对于坠楼女生的事件，为免传闻蔓延，对学校声誉造成影响，校方已经定性为自杀。
“校方定性的态度也太迅速了吧。”
浩霖蹙着眉，声音有些洪亮。
“副校区开学不久，就发生这种事情，我想换做任何一所学校，都会尽快处理。”
李叔能够明白，许多学校都会把声誉、名誉摆在教书育人之上。
“警方都还没有公布最终的调查结果，学校就擅自下结论。”
浩霖愤慨道。
“我估计双方已经达成一致，最后警方公布也是时间问题。”
李叔只能用手拍了拍浩霖的肩膀。
“先完成自己的事情吧。”
看完公告的启明平静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走廊两侧排列着多个办公室，每间办公室的门上都贴着功能标签，如“教务处”、“财务”、“人力资源”等。他们找到了其中的写着“项目管理”所在。门是打开着的，里面坐着十多个职员，墙上挂着最新的项目进展图表，桌上堆满了文件和资料。
“你好，我们找建筑工地负责人。”
浩霖敲了敲门，向里面询问。
“你好，我就是。丁董已经交代过，施工员会和你们进行实地确认以后重新出一张图纸，这样修整的事情就算暂时完成了。”
一位配戴安全头盔的职员站起身举手向他们招呼。
“女宿舍那边？”
浩霖追问，略有犹豫。
“哦哦，目前我们没有收到相关通知，应该还没批下来。”
负责人放下手头的项目资料，翻了翻桌上的文件，认真回答到。
“好的。”
浩霖点点头，表示接受。
“小赵你陪这几位先生去趟工地，今天之内要把图纸出了。”
负责人叫道坐在一旁的施工员，交代过后，几人随施工员前往昨天勘测过的现场。
在结束副校区的工作后，三人向停车场走去。在距离宿舍楼不远的地方，有少量学生聚集在一起，像是围观着什么。一男一女站在女孩身亡的地点，手持横幅牌，大声呼喊，身穿白色素服在人群中显得尤为突出，两人应该是女孩家属。
“捏造事实，还我真相！”
女人年纪在四十多岁，比李叔要小上一些，面对校方的态度，她怒气冲冲地说道。
“还我女儿！”男子情绪激动，呼喊得更大声。
“你们这样做会影响到其他学生！”
学校安保迅速从人群中赶来，与两人进行交涉，看样子情况有些出乎校方意料。
“你们先回家等消息，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随着站在原地的学生越来越多，有的学生甚至拿出手机拍照、录像，安保人员面露难色，只能先进行耐心抚慰。
“什么满意结果？校方口口声声说是自杀事件，我了解我的孩子，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女子质问道，看着四周的学生，如果不是绝望透顶又怎么会毫不顾忌自己的脸面。眼见事态升级，安保开始用对讲机呼叫支援，显然他担心事件闹大。
“请还我们真相！学校不能推脱责任！”
女子声嘶力竭地呼喊。
“如果是你的女儿，你不心疼吗！”
她泪眼婆娑。安保人员从四周陆陆续续赶到，有的劝解学生停止围观，有的围堵学生勒令删除手机里的视频。
“哎哎，你干什么，有话就说，这么多人看着！你还要动粗？”
就在众人陷入混乱之际，一名安保人员扯住男子的衣领，行为有些过激。看不下去的浩霖一个健步拦住他，避免发生肢体冲突。
“你这么做，难道不有损学校的形象！”
浩霖沉声说道。
“阿姨你先别着急，在这里不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到时候校方还可以因为扰乱正常秩序，保留起诉你的权利。”
浩霖耐心地劝解。
“你是这里的领导吗？”女人好奇地问道。
“不是不是，我只是昨天整起案件的目击者。”
皓霖解释道。就在局面看似稳定之际，宿舍大门外突然出现了两位女学生，是张琳和李晓萌。
“张琳！李晓萌，你们来得正好，你们先和阿姨、叔叔解释一下。
浩霖见到她们，急忙招呼。毕竟皓霖一行人的身份夹在学校和家属之间，处在一个比较敏感的位置。多半是启明联系到两人过来协助劝说家属的，浩霖心想。
家属见到同为学生的二人，警惕性才放松下来，她们在原地交流，告知浩霖一行人的基本情况。而浩霖和李叔则通过联系丁董与安保领队协商后，将人群疏散，并对着家属诚恳地赔礼道歉。在两位女学生的帮助下，家属愿意在就近的咖啡厅与皓霖一行人详细讨论女生的事情。
（死亡的学生名叫陆雨唅，性格偏内向，为人非常善良，功课也不错，在情感上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怎么看都不会像会自杀的人）
“你说在一周之前？”
几人坐在咖啡店外的露台上，服务员端来饮品与茶水。
“对，她的情况在前一周，状况就不是很好，回到家里也是把自己锁在房间，连叫她吃饭都说没有胃口，每天都很焦虑很紧张。”
女孩母亲沉痛地说，声音有些沙哑。
“那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人纠缠着她？”
启明询问道。
“她只说是一个流浪汉，身上很脏，黑乎乎的，眼睛里有很多血丝。”
母亲回忆着女儿那些天的精神状态。
“事发当天我们接到同学打来的电话，说她突然坐在宿舍大吼大叫，崩溃大哭，情绪很不稳定，时不时地絮絮叨叨，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父亲双手紧握，显得十分沮丧。
“同学有没有说见到这个人？”
浩霖急切地追问，想要弄清楚是不是与山顶人影有关联。
“没有，上午在室友陪同下，将她送上了离开的汽车，但是傍晚不知怎么，她竟然又回到了宿舍。”
女孩的父亲无力地摇头，眼中充满了后悔与自责。
“我们当时在家根本不知道情况，后来…”
女孩的妈妈声音哽咽，头微微上仰，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这种事件没有嫌疑对象，很难在警方那边重新立案调查。”
浩霖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事实。
“而且灵异事件，在法律层面也…”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确实很难界定。”
“学校最多会给予一定的赔偿，而且数额不会很大，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启明坦言。
在和女孩的父母深入交流并了解了情况，同时明确了法律层面的责任归属后，时间也恰好到了晚餐时间，天色也逐渐昏暗。在告别时，女孩父母决定先回家同其他家属商量后再与校方协商。张琳和浩霖一行人则打算就近解决晚餐。
在学校食堂大家纷纷打好饭菜后，一行人边吃边聊，就在大家聊到比较轻松的话题时，张琳的手机响起。
“喂？你说女宿？好好。”
她接到同宿的女生打来的电话，瞳孔瞬间收缩，顾不上手中的饭菜，立马示意李晓萌紧跟自己。
“五号楼又出事了！”
话未落音，两人慌不择路向宿舍赶去，皓霖见张琳脸色不太好，立马招呼启明和李叔追了上去。
几人在校园一边跑一边见到其他女生，脸上惨白一片，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画面，有的女生甚至来不及换睡衣，拖鞋凌乱地掉在一边，越靠近宿舍，逃散的人群越多，尖叫声越明显，像灾难片里末日降临的场景。
“有鬼，有鬼…”
四处都是逃窜的人，还有很多人在哭喊，那场面太诡异了。
“皓霖！”
因为皓霖实在太快，李叔和启明一时之间跟丢了踪迹，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进入到宿舍楼内。
皓霖此时已经来到楼梯间，整个宿舍的人都在向下跑，他跟在张琳和李晓萌身后，废了好大力气才达到二楼，而迎接他的却是慌乱人群，整个二楼聚满了人。当时张琳和李晓萌就吓坏了，从未看到过如此景象。
“里面！里面！”
见到女宿管急急忙忙拿着钥匙向深处的某个宿舍跑去，大家纷纷指着那边尖叫。皓霖跟在宿管后面，想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随着越来越深入，那种阴面世界的味道再次出现！奇怪的是，整个宿舍的灯光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刚刚有个男生，长的脏兮兮黑黑的，跑到女宿来了！”
见到宿管赶到，两个女生急忙从房间跑了出来，将方才发生的情况告知。
“在哪！”
宿管迫切地问道。
“在隔壁！”
两个女生同时指向隔壁。
“嘭嘭嘭（砸门）！”
宿管用力拍打着房门，见里面没有反应，她转动门把手像是从内部反锁着，她拿出钥匙插入锁孔，仿佛有一种强大力量将门死死抵住。
“让我来。”
皓霖从宿管身后走上前，虽然见到是男士，此时她也来不及多问，侧过身让皓霖贴住大门。皓霖一边紧紧握住把手，一边用身体向里用力推。
“快开门！你是谁，这里是学校！我要叫安保了！”
女宿管拍打着门，不断催促。见门迟迟不开，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女生也过来帮忙。
就在大家合力撞击门板，一切来得猝不及防，突然把手松动了，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女生直直站在门口，宿管想要透过女生观察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就在大家聚精会神地注视时，女生的背后猛然出现一只青黑的胳膊，抓住紧靠在门口的另外一个女生的手，试图将她扯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