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觉得我是个麻烦
眼见腿上的药也上的差不多了,自己在这显然是个多余的,九段一个翻身连个招呼也没打便跃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那二人谁都没去理会九段的离开,他们互相对视着。不知为何,今日并未中那情药,可七星还是觉得面具背后那双眼睛看向她的目光中,挟带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她忍不住想做很多事。
比如,向他倾诉一下。
“世子想不想听听我与那位故人的事?”七星由着心意问了出来。
“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他……是我弟弟,捡来的。他叫阿离。”七星看向一处,眼中却没了焦点。
“有一次我带阿离上山采药,不小心摔下了矮崖,摔晕了过去。”回忆起与阿离的往事,七星的心又揪痛了起来。
应望舒不着痕迹地握住了她忍不住轻颤的手。
“当我醒来的时候,伏在阿离的背上,他竟背着我沿着陡峭的山路从上午走到了太阳都快落山了。那年他才十一岁,身量看上去跟九段差不多。”
“直到他放我下来,我才看清他狼狈的模样。头发都汗湿了,一缕一缕黏在脸上,脸上黑灰一片,不知摔了多少跤,膝盖上全是淤青,手臂和小腿上都是划伤。”
应望舒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七星的长发,仿似想帮她拂去她脸上此刻的忧伤。
“你当时也是用的这草药汁帮他治伤的吧?”
七星点了点头,忍不住鼻子一酸,痛哭出声:“我把那么好的阿离弄丢了!”
应望舒慢慢揽过她,轻轻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道:“不哭,不哭!弄丢了再找回来便是。”
“我帮你找回来!”
怀里的七星摇了摇头,她本不属于这里,见一次只会伤心一次,何必再见呢。
她沉重道:“我再也不想遇到他了。”
但这话落在应望舒的耳里就只是字面的意思了。
他沉默了一会,低沉地问道:“如果他当真那么好,怎么会不想遇到呢?”
七星拉开与应望舒之间的距离,眼含残泪地望了望他。
虽刚刚相识,可这个别人口中不堪的世子,待她却极其温柔。在这男尊女卑的朝代,即便她打了他,他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仍旧温柔待她,七星虽然天真,却心思玲珑,这其中原因,她怎会不知。
于是斟酌了半天,一语双关道:“他好,是他的事,但与我无关,他自己好好生活就好。”
随后,她站起身来,继续道:“但如果他想仗着对我好便对我有所期待,我只会觉得麻烦,觉得心累,那还见他做甚?”
斩钉截铁地交代完,也不给应望舒说话的机会,七星伏了伏身子便转身迈步走了出去。
应望舒望着她的背影,默默道:“还是觉得我是个麻烦!”
七星刚出房门,九段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主子,这女人也太嚣张了吧,这指桑骂槐说谁呢?!”九段抬手抹了把鼻子,看着七星消失的方向接着道:
“还仗着对她好便对她有所期待,她当她是谁!”
应望舒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向着九段招了招手。
九段倾身向前,听了主子的吩咐,凝重地点了点头。
“姑娘,你可算出来了。”凝露在圆月门那等的心急,正来回踱着步子,看到七星走来连忙迎了上去。
“世子没为难姑娘吧?”眼里满是担忧。
七星摇了摇头,挤出个安慰的笑容“凝露姐姐就放心吧,世子待我很好。”
凝露搓着手,欢喜道:“世子果然对姑娘不一样呢。”
紧接着一脸骄傲地补充道:“刚刚内院那两个侍从,说自从姑娘上了岛,世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和气的不得了,他们内院做事的都跟着沾光了呢。”
七星扯了扯唇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也不知她刚刚提醒的话,世子听明白了没有。虽说念及是来给他做贵婢的,他之前对她做的一切不礼貌的行为,她算是勉强接受了。可她希望他能就此打住,否则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夜里,七星躺在榻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一会儿担忧明天去取解药的事,一会儿担心起娘亲陆嫣的伤,一会儿想起了阿离,一会儿又想起了爷爷……
七星懊恼地拥着被子,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的最多的居然是:那世子此刻在干嘛!
打死她都想不到,世子此刻正在窗外偷偷看着她烙大饼呢。
不知过了多久,七星终于疲乏地沉沉睡了过去。
“主子,睡熟了!”九段望着窗户白了一眼,禀道。
“看来范老这法子确实有效,走吧!”
“那狐狸精是睡得好了,主子失了那么多血,可有的罪……”
九段还未说完,便被应望舒打断了。
“休要再提!”
令启山怒道。
“将军!”青云额上青筋已起,“若如仪进宫,以她的性子必死无疑!若如仪身死,青云绝不独活!”
“你!”令启山指着青云咬牙道:“我令启山如何做的出这用别人的性命去救自己女儿的事!”
“求将军成全!”青云执着地俯首叩头,脑门砸的青瓷砖咚咚作响!
令启山被逼地失了声气,扶额道:“你莫再为难于人!就算我肯,那国师也未必会中计!”
“不试试怎知不行。将军应听过近来所传的神龙入魔变妖龙一说!”青云挺直了身板,额间一片青红,肃容道,“国师已按耐不住想要除去常卧榻上的那位‘妖龙’。”
“我大宣世代神龙选主,单凭一个妖龙的传言怕是难成事。若此时,上天赐他一把诛龙剑……”
画面一转,皇宫,王师大殿。
王师古一天坐在上首,捋着胡子问道:“令爱卿私下求见所为何事?”
令启山瞄了一眼肃立在一旁的青云,拱手道:“国师容禀,前日臣奉命督察那青云熔炼陨铁一事,无意间看到了他所藏古籍残片!”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片已被烧的黑黄的残纸双手呈上。
“哦?”古一天接过太监递上的残纸,纸上依稀可辨“……铸剑师生祭之,雌剑便为诛凤剑,雄剑即为诛龙剑!……”
“国师有所不知,小女亦精通锻造之术,素日里常与这青云切磋。臣将此残纸拿给小女一看,她竟说,这便是那青云祖传陨铁熔炼锻造之术的一部分!”
“这是怎么回事?!”王师怒视着青云。
“王师,这……令将军所言……非虚!”青云一头冷汗,继续道:“那如仪小姐却也懂陨铁熔造之术,若国师肯割爱,让那如仪小姐生祭陨铁,便可得具有诛凤之力的神器啊!”
“你也是铸剑师,你为何不生祭,却让我仪儿生祭!”令启山跟那青云便吵了起来。
“我生祭了谁来给国师铸剑!”
“我仪儿也通此术,她可!”
“她在深宫之中如何保铸剑炉生生不息?!”
“你!”
“好了好了,都住嘴!”王师怒道。
“青云,你先下去吧,此事以后再议,本座还有国事要与令卿商议!”
画面一转,陨铁熔炉,火光冲天,映的这黑夜里,炉旁的空地上漆黑一片。
如仪半开着衣襟,露了香肩,脸上一脸决绝。
“爹爹终是不忍,都告知了我!”令如仪眼角的泪水,在那明明灭灭的光线之中,似比那熔浆还要灼人。
“他说,不管我如何回报都不为过,他都赞许!”说完,那衣衫又退了一截,令如仪赤着足,向着青云又靠近一步。
青云紧紧地闭了眼,掩在广袖下的拳头攥的紧了又紧,艰难道:“阿仪,好好活下去,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说话间,令如仪的手臂已攀上青云的肩,青云浑身战栗,慢慢睁开了眼。
眼前的少女,眼含血泪,丝缕不挂。
“云郎,就当给我留个念像吧,求你了~”
青云喉头滚动,终是败下阵来。
“阿仪……”
如仪受了邀,捧了青云的脸忘情的吻了上去,青云剧烈地喘息着。身旁不远处炉火烧的正旺,火星四溅,青云终于被烫的再也忍不住了,仓皇褪去衣衫……
二人起伏的身影,映在炉壁上,少女的吟喔声淹没在火舌的噼啪作响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