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得循序渐进才行
宣朝皇都,三月,雨已密了起来。
淅淅沥沥的雨点有的打在湖面上,有的打在摇橹老翁的斗笠上,噼里啪啦的。
那老翁一喝:“到喽!扶稳了!”
应望舒坐在太极湖湖心岛的烟雨亭上,望着濛濛雨幕中,一个高高胖胖的老嬷嬷撑开油纸伞引了一个娇小的丫头下了小船。
“木桑,你来说,这回这个能撑几天?”他垂眸望着手中的木桑花问道,声音如那山泉般清冷悦耳。
“一,二,三……”他一片一片揪着花瓣,耐心地数着。
被扔下的花瓣,就像揪下它们的那手指一般,细细嫩嫩的。
“十四,十五,十六!”
“嗯~稀奇地很,这个竟能活过半月呢!”应望舒搓着手指转动着那已被揪秃的花托儿,漫不经心地念叨着。
不一会儿,那老嬷嬷已领着七星到了亭子下。七星学着那老嬷嬷,始终含着胸,低垂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老嬷嬷收起油纸伞,俯下身,清了清嗓子,扬声禀道:“永安世子安好,王师特意为世子挑选的凤尾朱砂水滴泪,老奴给您送过来了!”
说罢推了一把傻愣愣立着的七星,嫌弃地嘱道:“还不快给世子问安!”
“永安世子安好!”七星学着那嬷嬷的样子俯下身。
问完安,半天也没等来回应。
那老嬷嬷也等的心焦,她先前送过几个丫头过来过,还没见过哪个被这么疏淡着的。
这丫头怕是连三日也熬不过!
“主子?主子!”见世子半天没动,那二人一直拘着怪可怜的,隐在暗处的九段,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应望舒回了神,泉水般好听的男声再次响起,语调里多了丝温柔。
“嗯,上来吧!”
这濛濛细雨天里,忽然飘过这般温柔好听的男声,七星努力克制着才没有抬头去看。她慢慢直起了那僵掉的细腰,斜眼望了望那老嬷嬷。
老嬷嬷悄声叮嘱了一句:“别忘了两日后到渡口取解药!”随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从侧面上那亭子。
“世子若无别的吩咐,那老奴就告退了!”说罢伏了身,倒退几步,退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没了那老嬷嬷的躬身示范,七星不自觉地挺胸抬头,一步一步爬上那台阶,离那世子越来越近。
那将军夫人罗素说的倒也不假。
这世子虽坐在轮椅上,且背对着她,但仍能看出身姿挺拔俊逸。
纯白色的锦袍,一头柔顺地乌发仅用银色缎带懒散地在脑后系了一把,其余地披散开来,在这和风细雨中显得格外出尘脱俗。
七星被这美色所惑,不由得猜想着,那背对着她的容颜得是多么风华绝代,才能配上这般风姿。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世子跟前!
“好看吗?”清冷的声音带了丝玩味!
七星瞬间清醒,心里腹诽着:这,这是后背都长了眼吗?身体却忙退后一步垂首向着那背影恭敬行礼道:“世子恕罪!”
木椅转动,动听的男声再次响起。
“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不像是命令,倒像是请求。
七星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只见那世子已转过身来。
遗憾的是,她猜了一路的容颜,隐在了白色水晶面具之下,只能看到那线条分明的下颌线。
又是一阵沉默!
七星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忍不住主动见礼道:“奴婢……泡沫,见过世子。”
来时那老嬷嬷现嘱咐了,“七星”也是那天上的,会冲撞了世子的名讳。
世子五行喜水,七星便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
“泡沫?!”世子终于出了声,声音里满是疑惑。
就在七星惴惴不安地想,这个名字是不是水又用得过多了些,便听那世子唤道:
“阿…阿沫,过来~”
七星被这称呼叫的,头皮一阵发麻,小心翼翼上前了几步,此时她离那世子只有半臂距离,正犹豫着要不要停下来。
忽然长臂一伸,七星下意识轻呼一声,便已躺坐在了世子的怀里。
吓地她赶忙抓住他的胳膊稳住了身体,随后木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此刻她仰着脸,目光下意识地迎上了世子的。
只听他一声叹息,问道:“知道贵婢是干什么的吗?”
一股清幽的香气伴着这温柔的男声袭来,七星一阵晕眩,她晃了晃头,随即像被蛊惑了一般,深情地望着世子,点了点头,她抬手攀上他的脖子,舔了舔唇,向着他露在面具外的殷红唇瓣吻了上去。
七星刚刚上来的时候没有打伞,此刻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小兽一般可怜巴巴地望着应望舒,长长的睫毛上尤挂着细碎的雨滴,那瓷白的小脸在水汽湿润下越发透白娇嫩,衬得那颗殷红的泪痣,极其诱人。
此刻体内一股邪力疯狂涌动着,七星本能地想要索取更多,可她什么都不懂,只会蜻蜓点水般在应望舒的唇畔贴来贴去,全然不得章法。
就这?!
竟给世子贴的火冒三丈!
应望舒滚动了下喉结,心里宠溺道:“随随便便就给人做贵婢,笨不笨!”
随即抬指在七星耳后轻点,七星便昏睡了过去。
“青云!”令如仪从兵器架上抽下一节软鞭,横臂一伸,挑衅地指着青云,眸中含泪。
青云顿了顿,随即握上鞭尾,沉痛地注视着令如仪,一节一节将那软鞭收于掌中。随着鞭子的缩短,青云沉重的脚步,也一步一步向着令如仪靠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两人的心跳越来越快。
待两人之间再无多余的空间,青云夺了那鞭柄,向地上一掷,一把勾过如仪紧紧抱在怀里。
“阿仪,对不起……”
“云郎…我们该怎么办…”
令如仪紧贴着青云的胸膛,感受着他强劲的心跳,她眼皮一垂,咬了咬唇,似终于下定了决心。
“云郎,你要了我吧!”
说罢便攀上青云的颈,急切地亲吻了起来。青云浑身一软,情不自禁地回应着她。
两人吻的胸腔内的空气都要耗尽了,还没停下来。
七星是被憋醒的!醒来无端感到一阵胸闷气短,燥热不安。
想起梦里的情景,羞得她面红耳赤!她甩了甩脑袋,倏忽间又想起了那烟雨亭中的情景。
天呐!七星捂住嘴,一脸不敢相信!
她堂堂京师中医药大学的高冷校花,竟在这古代,被那隐于面具下,不敢见人的世子,夺去了初吻!
不对,哪里不对!
学医者的本能,让她顾不得羞臊,闭上眼,沉下心来仔细回想起亭中细节。
那股幽香?
倏地睁开眼,世子身上的幽香她竟分辨不出是何物所配,有问题!
难道是情药?!
七星赶忙爬起来揭开身上盖的薄被查看了一下,还好身上衣物并无异样,应该没有更大的损失。
“一见面就给人下那种下三滥的药,当真……下作!”七星边腹诽边气恼地撅着小嘴鼓起了腮帮子,眼睛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黑,所在的屋内点了几盏灯。
暖黄色灯光下,古朴的木屋,大大的圆形窗户,屋内没有高床,只有贴窗摆放的,能同时容纳三四人同睡的宽塌,此刻她正叠腿坐在上面。
原色的亚麻纱幔将宽塌与外间隔开。
透过那随风轻晃的纱幔间隙,可见外间,古朴的木桌木椅,清雅的陶壶竹盘,素净的一盆兰花,无不彰显了主人清幽的审美。
更难得的是,外间竟然也有一扇观景方窗,此时外面黑漆漆一片,不知观向哪里。
岛上,另一头,与七星的住处格局一致,方位相反的木屋内。
“如何了?”
“主子这般关心,何不自己去瞧?”暗卫九段现身于屋内,抱剑于胸前,气呼呼地说道。
早知道这位一来,主子便打破陈规,他才不会在亭子里替她说话。
应望舒勾唇,看了眼九段那气鼓鼓的脸蛋儿,叹道:“脾气见长了啊。”
从前那几个水滴泪,一旦毒发,各个露出邪淫之态,每每这时,世子总是命人拖了她们出去。
可今日这位,世子非但没让弄走,还任由她轻薄,还点了她的穴道,运功帮她压制邪性。
最匪夷所思地是,世子还亲自抱了,让她住进了墨居!
那可是跟世子住的这白舍齐名的墨居啊。
九段不愤!
“主子不是不知,这水滴泪个个都是来催主子命的!可怜可怜给她们个痛苦已是仁慈,这一个,主子何苦这般对待?”九段急恼道,说罢那小脸蛋又气鼓了几分!
应望舒整理好手里的器具,上前捏了捏小九段的脸颊,也不看他,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句:
“不能心急!”
“得循序渐进才行!”
“主子说啥呢?什么心急?”九段狐疑道。
“自然是,你主子我了。”
九段挠了挠头,更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