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小殿下
初夏的天日渐燥热，聒噪吵闹的蝉鸣在高树的庇护之下连绵不断，整个南綦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酷暑陷入到一种不合初夏时节的安静当中。
皇宫之中的蝉鸣声音稍微小了些，高耸的宫墙提供了荫蔽，给人提供了一片阴凉。
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穿着淡黄色纱制的罗裙，支了一把躺椅，百无聊赖地在花园的槐树下躺着乘凉。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汤瑶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她微微眯起眼睛，微风轻拂而过，带来丝丝凉爽的感觉。
风雪和花月两个丫鬟站在汤瑶两侧，拿着扇子给她扇风。
“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太子殿下回来见不到你，恐怕会着急的。”
汤瑶睁开一只眼睛，皱眉道：“李桓靖看着像是会因为我着急的人吗？”
花月满脸写着不高兴，嘟嘴道：“姑娘，您现在不是在雍州而是在宫中，言行举止之上要多加谨慎啊。”
汤瑶闻言坐了起来，有些烦躁地捂脸：“花月，别说了，我心里烦得很。”
花月立刻听话地闭了嘴，不再劝她。
虽然身边的丫鬟闭了嘴，但汤瑶还是止不住的心烦。
这几日她父亲非要把她以何家二小姐的身份将她送进宫里，美其名曰说什么学些规矩，宫里虽然吃穿用度都好得很，只是她自由散漫惯了，在这宫中待得憋屈，也没有什么消遣，宫里也不让练武，她也无处活动筋骨。
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关进笼子里的鸟，浑身的力气无处发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才能接我回去。”
“不是说淮江大捷，陛下要重赏老爷，老爷可能还要在京中再多待些日子，估计陛下的封赏齐全了之后，也就要放老爷回去了。”
“可是淮江之战明明是我带兵打的，为什么如今不光不奖赏我，还要把我关在宫里。”汤瑶烦躁地将脸埋在掌心，闷闷的嘟囔。
她甚至都是以何家女儿进的宫，他父亲连她这个女儿的身份都不愿意承认。
虽然自从她上战场打仗开始就已经是这样，可是过了两年，她依旧是心中觉得不平。
风雪吓坏了，连忙阻止道：“姑娘！小声！”
汤瑶不再说话，心中的烦躁让她没了在槐树下乘凉的兴致，干脆跳下椅子：“我随便走走。”
“姑娘……”
风雪和花月犹豫着想要劝她。
“不要跟着我。”
汤瑶背着她们两个摆摆手，散散慢慢地往花园的小径中走去。
这花园开了好多各种颜色的花，许多都是她在雍州时不曾见到过的，各种样式甚为新奇，看着满院子的花，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不远处似乎有嬉笑声和哭声，汤瑶的耳朵很灵，捕捉到了这些并不大的声响。
心中好奇，汤瑶循着声音走过去，走到声音源头处，看见几个小孩子正围着一个更小的小孩子拳打脚踢。
那几个打人的小孩子她认得，有两个年纪大一点十三四岁的是皇子，另外三个是亲王家的世子。
那个被打的小孩子，约莫七八岁，她并未见过。
“你们干什么呢？！”汤瑶皱眉呵斥他们：“小小年纪不学好，在这里欺负别人？！”
“何姐姐？”最大的那个十四岁的李桓臻见到汤瑶，显然还是有些畏惧的。
几个月前就是她进宫的时候把他胖揍了一顿，这个没比他大几岁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少女变起脸来那样凶悍。
想到这里，李桓臻打了个哆嗦，生怕再被她打一顿，立刻恭敬对她打招呼：“何姐姐怎么来这里了。”
“你管我来这干什么。”汤瑶叉着腰对李桓臻道：“你们干嘛打人，还是打这么小的一个小孩？”
“你有所不知。”李桓臻指着地上那缩成一团的小孩道：“这是北周送来的质子，他偷看我们，我们才打他的！”
“质子？这就是北周送过来的皇子？”汤瑶看着地上那个瘦小又脏兮兮的小孩，有些惊讶。
“我们打他是因为他偷看我们练剑。”李桓靖身边的另一个小孩伸出头，补充道。
说完还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木剑。
“就因为这个你们打了他一顿？”汤瑶更觉得不能理解了：“看你们练剑怎么了？”
“我们怕被他偷学去。”
“哈。”汤瑶满脸的不屑，心道跟你们偷学怕是要走上歪路了，走上前去蹲下来看那缩成一团的脏兮兮小团子：“你跟我走吗，我不让他们打你。”
眼前的小团子瑟缩了一下，看着汤瑶，满眼都是防备。
“你放心，我肯定不伤害你。”汤瑶蹲着向后退了一步，竖起三个手指，信誓旦旦道：“我发誓。”
眼前的小孩犹豫了很久，才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对她伸出手脏兮兮的小手。
汤瑶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盈盈的笑，丝毫不嫌弃他的手脏，紧紧握住他的手，道：“走吧，你哪里伤着没有，我给你找点药上。”
说罢便拉着他的手，穿过那几个打人的小孩，带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
风雪和花月看见汤瑶领回一个脏兮兮的小孩，都吓坏了。
“姑娘，你在哪里捡的脏小孩。”
汤瑶摆摆手：“唉，脏是脏了点，人家可是北周的皇子呢，怪可怜的，被弄得这般脏兮兮的，还被别人打，风雪花月，你们快去给我找一些伤药来，我给这个小殿下上药。”
风雪花月无奈，只好去找药，汤瑶找了个帕子沾上清水递给小质子，道：“小殿下，你擦擦脸吧。”
小质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帕子，胡乱的擦脸。
这脸擦得十分囫囵，许多地方都没有擦干净，还沾着灰。
汤瑶忍俊不禁，弯腰拿过帕子，将他的脸仔细擦干净。
小质子立刻僵硬地站直了身子，像一块木头一样任凭汤瑶擦。
擦完他的脸，风雪也拿了药回来，汤瑶接过药，给他胳膊以及肩膀上的伤上药。
一边上药，汤瑶一边道：“小殿下，你叫什么名字？”
小质子低着头，任凭被她上药，也不说话。
见他不答，汤瑶叹了口气，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你看他们练剑，是因为你也想学吗？”
小质子想了一下，点点头。
“原来如此。”汤瑶弯了弯眼睛，“那你可是碰上好人了，他们不愿意让你看，有我啊，我教你。”
小质子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不瞒你说，”汤瑶将伤药盖子盖上，放到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我可是行家呢，不过，我剑练得不大好，我练刀厉害，你要不要和我学学练刀？”
小质子想了想，再次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