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北周使者
汤瑶很快地换好衣服,跟着九黄泉离开律吕调阳,来到了长年殿。
汤瑶脸色不大好看。
这个地方很偏僻幽冷,几乎很少有人会来这里,皇子嫔妃受罚思过关禁闭都在这里,她曾经也被关在这里过。
原来这里有一个池塘,但现在也已经被填平,看不出来原来的迹象。
这湖是她填平的,因为她的女儿就是溺死在这湖中。
那时她就被锁在门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的生命在门外一点点消逝却无能为力。
这些异常的情绪被九黄泉注意到,他偏头凑过来:“你害怕?”
“有点。”她确实有些恐惧,却不是他想的那个原因。
“没什么好恐惧的。”九黄泉低声道:“正常发挥,没人能比得上你。”
“察事在鼓励我?”汤瑶抬眸瞥了九黄泉一眼。
九黄泉并未看她,抱着臂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你用不着我鼓励。”
汤瑶扬了扬嘴角,笑意却未深入眼底:“那就托你的福。”
说话间,其他的姑娘也陆陆续续地到来。
仅仅一个月,原本二十多个姑娘,如今算上她只剩下七个。
汤瑶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这几张日渐熟悉的脸,最后的目光落在何奕欢的脸上。
这个十五六岁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没想到这般有韧劲。
察觉到汤瑶的目光,何奕欢回望汤瑶一眼,嘴角抽了抽,偏头避开了她那意味不明的目光。
林歌先带着一个小太监来到这,在众人行礼后,拿出一个锦盒。
“近日北周来了个使臣,自称是北周的御史大夫,但他身份可疑,各位姑娘需要去探探那使臣的底细。”
说罢,林歌先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七个牌子。
“这是在宫中宫女当值的身份牌子,各位可利用此牌子在那使者所住宫驿中挑一个合适的事做。至于你们如何行事,咱家不管,但不可为圣上惹麻烦,若给圣上添了麻烦,那可不是掉脑袋那般简单的事。”
姑娘们领了牌子,各自去准备。
大多姑娘选择在使者宫驿附近选一个洒扫或端茶倒水的差事,独独汤瑶选择了去膳房做饭。
这膳房偏僻无人,汤瑶还一待一整天根本不出屋子,也没有和使者见面的打算。
何奕欢等六个人见汤瑶这般,有些坐立难安,便派了一个叫方悠的姑娘去打探汤瑶。
方悠到膳房时,汤瑶正在烧柴,看见她来,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并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
“姐姐,你在这待着,能见到北周使者吗?”
汤瑶将一根木材扔进跳动的火焰中,抬眼瞥方悠:“怎么,你们见到北周使者,有收获?”
方悠被这话问得一噎。
她们一整日在那使者门前房后晃悠,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到最后也只是看见了那使者是个二十七八左右的高大英俊男人,而他身边又有一个武艺高强的侍卫随侍左右,她们根本无法近身,更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汤瑶见方悠这个表情,了然地垂眸,用火叉拨了拨柴火让它烧得更旺。
“折腾半天,不也是没比我强多少。”
……
方悠回去后,将在膳房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讲一遍。
“这是什么意思?”
何奕欢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其他姑娘围着何奕欢,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她不会是害怕了吧?”
“九察事的得意门生还能害怕?不可能吧,”
“那你说她去那鸟不拉屎的膳房待着做什么?”
“那我怎么知道?”
何奕欢听的有些不耐烦了,抬手皱眉大声打断道:“别猜了!”
她甫一发话,所有人立刻都乖乖闭上嘴。
在汤瑶之下,最强的就是何奕欢,她们十分默契地拥护何奕欢,想要先团结起来将汤瑶这个她们无法匹敌的对手先弄死,再自行争夺魁首的位置。
何奕欢指了两个人,道:“你们两个,去盯她几天,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搞什么花样。”
那两人顿了几日,终于蹲到了汤瑶的动静。
“这是什么?”
何奕欢靠在柱子上,皱眉看着她端着的一盘酥,有些烦躁道:“这酥有什么好拿的?”
“有!”其中一人兴奋道:“我看见那沈玉瑶在这酥里加了一小瓶黄色的粉末,应当是毒药!”
何奕欢闻言瞬间站直身子,仔细端详那盘酥:“加了毒?”
“八成是毒。”
连忙拔下银簪子,何奕欢在一个酥上轻扎一下,抬手仔细观察簪子尖端。
银簪尖端很快暗淡,显出危险的黑色。
见此情景,何奕欢捏着簪子放声大笑:“真是目光短浅之辈!”
指着那盘酥,何奕欢吩咐道:“快将这酥送给那使者!让他吃吧!”
“这……”方悠有些犹豫:“万一毒死了怎么办?”
“就是要毒死他!”何奕欢眼底闪动着兴奋的光:“那个姓林的太监不是说了吗,不要给圣上惹事,若是这使者毒死了,就是惹出天大的祸事出来,到那时她必死无疑!”
众姑娘恍然大悟,皆是面露喜色:“原来如此!”
日头西沉,泛着橘红色的微光顺着窗子的缝隙钻进房间里,落在男人的皂靴之上,金光映照出靴子上暗绣的纹路,一条大蟒图腾隐隐约约盘亘在他的长靴上,泛着昳丽贵气的光泽。
他闭着眼睛,清俊的脸庞宛如冠玉,薄唇泛着健康的血色,脸型流畅温和,却鼻梁高挺眉形锋利,将他脸庞的柔和感刺破开来,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微曲着搭在一个倒扣的茶杯上,一身墨色长袍绣着暗金色的繁复花纹,像是一尊玉瓷精心烧制的神像。
男人坐在圆桌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倒扣着的茶杯边上摆着一盘酥。
房门被推开,大片的金光涌进房间,照亮了他全身,身上的金丝绣线一瞬之间熠熠生光,整张脸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高耸的鼻梁在他的另一半脸上投下了一片锐利的阴影。
男人睁开眸子,光映照着他的瞳子,褐色的瞳孔映衬出淡淡的光。
“主子,找我有事?”刀锋对他恭敬颔首。
韩祈安看了一眼刀锋,眼睑遮住了他一半的眼瞳,本就锐利的眼型在这样的目光之下,更加冷厉倨傲。
“有人要用这一盘酥毒死我。”韩祈安伸手,用手指骨节轻扣桌面,声音宛若山中泉水一般慵懒甘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