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很美，你知道吗
雁回低头沉默。
大雍道士，无一不说自己是南仙翁弟子，这确实不能说明什么。
云螭知她听了进去，又说，“疠所库房我已派人查看过，确有猫腻。”
“怎会，我去过不下十次，角角落落都看过，并未发现异常。”
云螭冷哼，手指沾茶在桌上描画。
“放药的库房，与放粮食的库房，只一墙之隔，两屋之间修有暗门。
雁回指着他画出的那道水痕，“我细细检查过，中间这面墙货真价实，根本不能过去呀。”
“不是墙，”云螭指了指地面，“入口在脚下，有东西挡着，不挪开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发现。”
没想到竟是这样，雁回跌回罗汉床，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云螭早就料到她会有此反应。
慢条斯理喝了口茶，才缓缓说道，“看病救人你擅长，但查案的事，你不行。”
雁回顿感无措，眼眶一酸，整个人流露出忧伤。
若是寻常男人，看到美人将落未落的泪，必然心软，恨不能立刻出手相帮。
云螭一颗心早已坚硬，他时刻谨记着此行的目的。
别开脸看向窗外，他冷声问道，“先前交易，你可还想继续？”
少女含泪的眼眸闪过惊讶。
云螭不带多余温度的声音，又问了一遍，“用照病镜，还你父亲一个公道，这买卖，如何？”
雁回别无选择，云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她除了治病救人，不懂人心，不懂谋算，也不会武功，连最最简单的自保都成问题。
前方困难重重，便是披荆斩棘，也得身负铠甲，手持利刃。
而云螭，就是铠甲与利刃。
他能护着她，走得更远。
“好，我答应，”雁回掏出手帕，擦拭掉眼中湿意，随后捻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之上。
云螭垂眸，指正道，“你放错了位置。”
“我不会下棋，”雁回坦言。
云螭勾起唇，“想学？”
雁回摇头，“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学棋？她哪有这个心思。
她只想报仇。
“殿下怎么忽然来了荡城？”雁回忽然问道，眼睛更是直勾勾盯在他的脸上。
云螭眯了眯眼，“教你不要轻信他人，怎么，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是我？”
“只是好奇，”雁回微微一笑，“毕竟殿下那夜登门秦府。”
云螭身子往前倾，这个距离，他能清晰看到雁回脸上的绒毛。
她眨了眨眼睛，“殿下这是什么眼神？我脸上有东西？”
“你很美，你知道吗？”
“……”
“不过，对我无用，”云螭退开，一只手搭在盘起的膝盖上。
“我与秦寿一样，只想得道长生，”云螭正色道，“女人，只是求道路上的绊脚石。”
“殿下如此解释，我便懂了，”雁回有些尴尬。
难怪他身边不见一个女人，便是这偌大的府邸，也都是些粗壮的男仆。
三日很快过去，雁沉的棺木，暂时葬在了青峰山。
出发后，雁回见到了蓝茵儿，两人被安排在同一辆马车。
她胳膊上还有伤，人也瘦了不少。
“此去雍都，我难逃一死，”蓝茵儿一开口，雁回便明白她为何变得如此憔悴。
“怎会？”雁回掀开车帘子给她看外面，“马车外面全是身手一流的高手，没人能再杀你。”
蓝茵儿挪了挪身子，靠近车门边。
她悠悠说道，“毒害朝廷命官，这罪名，去了雍都，也是砍头的下场。”
她忽地一咬牙，纵身从疾驰的马车上滚下去。
这举动来得突然，后边策马的护卫紧急勒住缰绳。
马儿高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差一点点就在踏在她的身上。
队伍立即停了下来。
雁回跳下车，抱住她颤抖的身子。
“是长生害你。”
“我们都知道，杀人的不是你。”
“毒也不是你下的，咱们只要抓住长生，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没人能抓住他，”蓝茵儿早就绝望， 她抬起悲伤的脸，紧紧抓住雁回的手，“我受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雁姑娘，你有毒药吗？”
雁回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蓝茵儿哭求，“我不想身首异处，迟早是死，我想留个全尸。”
护卫已将事情禀报给云螭，熊图很快策马过来。
一个白瓷瓶丢在蓝茵儿面前。
熊图道，“这是殿下赏你的。”
两人皆疑惑地抬头看向熊图。
“你不是想死吗？里头是毒药，殿下说，成全你。”
蓝茵儿愣了一下，抖着手掀开盖子。
“别喝，”雁回掰住她的手，回头怒看熊图，“他怎么能这样！”
熊图别开脸，不去看女人可怜的样子。
冷硬道，“殿下说了，她想成全长生脱罪，便让她成全，别寻死觅活耽误回京。”
雁回抢她手上瓷瓶，一边劝道，“蓝夫人，长生还在逍遥快活，咱们不能让他称心如意啊！”
“蓝茵儿，你怎么还不喝？”熊图扯着嗓子又问了一句，“不想死就回马车，离雍都，还早着呢！”
“熊将军！你别说了！”
要不是还要拉着蓝茵儿，雁回真想立刻把他拖走。
让她意外的是，方才还一心求死的人，慢慢放软了身子，捂着脸哭起来。
雁回趁机夺过药瓶，远远丢进草丛。
队伍重新出发，她安抚好蓝茵儿，这才明白云螭用意。
她若真要死，强行救下也是无用。
还不如让她自己一次想清楚。
根伯不在，给云螭熬制寒毒药的任务交给了雁回。
队伍在溪边扎营，熬好药后，雁回端去云螭跟前。
云螭坐在石头上，摊开的手心搁着小把谷粒。
玄凤就立在他手臂上，正一颗一颗啄食。
云螭感觉到身后视线，收回手，把剩下谷粒放在石头上。
做完这些，他忽然回眸，嘴角似有隐约笑意，“被本王俊逸无双的美颜迷呆了？”
偷看被逮个正着，雁回脸颊粉红小跑过去。
“它还吃这个？不是都说乌鸦只吃腐肉吗？”
她还是头回看到吃粮食的，雁回感到惊奇，蹲到一旁细看。
云螭淡淡嘲讽，“你是有多没见识？”
雁回被呛，倒也没有介意，甚至还想伸出手摸摸玄凤。
云螭喝药的动作停住，“小心它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