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才好贱
“你,你胡说什么?”李格结结巴巴反驳。
雁回并不与他争辩。
只对钱老财说道,“小女子只管救人,谋害钱小姐一事是与不是,您把人交给官府一查便知。”
“另外,提醒您一句,我瞧着二老脸色已隐隐显出青黑,像是食用慢性毒物所致。”
没想到此事也被点破,李格面色灰白,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钱老财寒着一张脸,还没质问,他就“噗通”跪在地上用力磕头。
“爹!我交代,我坦白,求您不要送我去官府,过几月我还要参加秋闱,若中了秀才,您脸上也有光彩啊~”
“秀才!”钱老财冷笑,“如今只是个童生,便想着毒害我一家,你若再有大能耐,岂不将我钱家啃得骨头渣儿都不剩!”
他自己都已承认,还有何好说。
钱老财当机立断让家丁绑了人,连带着逃回家的稳婆也抓回来。
三两句威吓便问出罪行与供词,只等明日天亮再扭送官府。
备了一桌好菜款待,雁回也不客气,吃完饭又给云螭装了半只烤鸡。
钱老财亲自送她,依依不舍留人,“姑娘不如在我家住一夜,娣儿今日如此凶险,我担心她今夜……”
雁回摆手,“有爷爷在这里,您二老放宽心,便是有何不妥,差家丁来村尾报信便是,我定即刻赶来。”
家里还有个冷面阎罗,人已救下,她自然不会再留。
钱老财感叹,“姑娘大恩大德,我钱家老小真不知该如何回报。”
雁回笑了笑,顺势说道,“您不必挂怀,正好我也有事求您。”
“您请说,您是恩人,说什么求不求的,”钱老财惶恐道。
“明日去县里,我二人想借搭您家的马车一程。”
钱老财疑惑看她,“二人?还有谁?”
两人正走到门口,雁回还未答,从大门墙边上伸过来一只手,“肉?”
小白也闻到肉香,摇头摆尾在脚边上“哼哼”个不停。
雁回心中诧异,他竟然带着小白找了过来,面上却依旧带着浅笑同钱老财解释。
“就我与他,您看,是否方便?”
钱老财只扫了一眼,便不觉正了正背脊。
那闲散站着的男子,高大,英俊,浑然天成的贵气。
脑海里闪现八个字,不禁在嘴里念了出来,“神貌伟然,雄姿罕俦,贵不——”可言啊。
雁回一脸玩味打断,“是挺贵的,为买他,可花了我爹整整五两银子。”
她张开五指,面向钱老财时又摆出万分认真的模样。
“咳咳——”
没想到看走了眼,钱老财假意咳嗽掩饰尴尬。
云螭黑着脸,扭头就走。
好一会,雁回才小跑着追上他。
与钱老财闲扯两句的功夫,那半只鸡已只剩个骨架。
他边走边拎着,一上一下逗弄急不可耐的小白。
左右试探的小白猛地跳起,终于夺过鸡骨架,一溜烟往家跑。
瞄了眼油腻腻的手,云螭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坏笑。
他忽地转过身,阴翳着脸一步步朝着雁回逼近。
“你,你干嘛?”雁回缩着脖子步步后退。
“贱奴?”
“五两银子?”
云螭的手伸过来。
“十两!钱老爷说出十两,买你入赘他们……”雁回害怕地看着那只巨掌,声音越说越低,“……钱家。”
“入赘??”
云螭再不能忍,一巴掌抓在她脸上。
油腻腻的手指狠狠揉搓,直弄得她五官变形歪斜,大叫“饶命。”
“现在求饶,晚了。”
那脸肉肉的,在掌间滑腻异常,手感实在好极了。
云螭只以为是因为鸡油缘故,越揉越起劲。
可渐渐的,在雁回的求饶声中,他神情越来越疑惑,动作也慢下来。
他猝不及防抬起雁回的下巴,另一只手用力揩了揩她脸上已经糊掉的药汁。
“很好。”
他冷哼一声,莫名丢下一句,便转头离去。
满头满脸油腻腻的,实在恶心。
雁回猛踹了几下墙根解恨,这才用袖子擦擦脸跟回去。
多番折腾,回到小院已到午夜。
雁回躺了许久,估摸着云螭已经睡去,蹑手蹑脚爬起来。
她刚掩好门,云螭就睁开了眼睛。
打开院门,雁回探出头确定四周无人后,便溜到墙边的歪脖子树下。
云螭悄无声息蹲在墙上,看底下人吭哧吭哧搬开一块块石头。
一个黑色的包露出来,云螭眼眸一亮,他的剑也藏在乱石里头。
雁回解开背包,小心端出里头的金元宝摆在石头上。
看她这番举止,云螭微挑起眉。
他方对她有几分改观,她便做出这偷鸡摸狗的事。
雁回不知一举一动都被监视,鬼鬼祟祟又抽出云螭的剑。
“唔……好重,”她两手抓住剑柄,高高举起,对着那金元宝就劈下去。
“你想干什么?”
云螭跳下墙头想要阻止。
雁回受到惊吓,那剑便劈歪了,一下落在石头上。
“铮”一声,火星迸溅,石头削掉了一角。
这下子,可把云螭心疼得不行,一把夺过剑凑在眼睛跟前细看。
雁回没曾想让他逮个正着,竖着个大拇指,硬着头皮夸道,“好剑!”
“你才好贱,”云螭收好盒子,刀尖直指雁回胸口质问,“刚才想做什么?弄坏我的东西,报复我?”
“误会,”雁回指着他背上盒子,“那么大一坨金子,我想着切下些留给爷爷。”
“要钱,直说便是,偷偷摸摸一看就有鬼。”
云螭收剑入鞘,背着盒子进门。
两人背对着背,谁也没再搭理谁。
雁回起了个大早,把老爷子家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老爷子回来,看到那几株珍稀药材搁在竹蔑上,忙拿起来提醒,“妮妮,这药怎忘记拿了?”
“爷爷,他用不上,您留着去药房换几个钱花。”
一小块金子都舍不得,雁回才不想再给他用,反正一时也死不了,待到了县里,多的是治病的药铺与医馆。
钱老爷子知道她是在借此表达谢意,也没推辞,还说要她有时间再回来游玩。
领着二人去钱老财家用了些吃的,便准备坐车去县里。
钱老财家的事只一夜便在村里传开了,出门坐马车时,才发现钱老财家门口围满村民。
本来是看雁回的,可人人都被云螭吸引了目光。
“你看那大体格……”
“……还有手上的肌肉。”
“瞧着比灶堂的烧火棍还硬……”
一道道目光,或打量,或欣赏……
堂堂世子,穿着破衣烂衫,被人赏猴似的评头论足。
云螭不自在地挽下袖子遮挡,板着脸问,“马车呢?”
“不在你面前吗?”雁回抬手一指。
云螭脸色又黑了几分。
说是马车,准确来讲应该是板车。
只三块简易的板子围成一个车厢,顶上无遮无挡。
赶车的是钱老财家的家丁,人唤石叔。
李格与稳婆五花大绑捆在车上,两人认出雁回,塞着破布的嘴里发出不甘的“呜呜”声。
“闭嘴。”
云螭站在两人身边,寒着脸警告。
两人充耳不闻,他抬手便劈在两人后脖上。
看热闹的媳妇们发出惊呼,“哇!好棒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