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涯太高,会摔死
雁回颤巍巍伸出手,指着下午才整理好的架子。
“好汉,我也是被他们劫来的,你要找什么药,我可以帮你。”
唯恐他不信,雁回又补充道,“你放心,我绝不出声。”
她把手捂在自己嘴巴上,紧张看着蒙面的黑衣男。
男人没再说话,凝神听着外头动静。
屋外喧扰声越来越大,火把照得通明。
雁回听到黑锋在问话,“人呢?”
暗哨答,“翻进寨子,一晃便不见了。”
黑土锤了他一拳,“你莫不是看见鬼了?大家伙转了个遍,哪里有人?”
暗哨也不能确定,目光躲闪不敢直视黑锋。
黑土笑着让人散去,跑到黑锋面前恭维道,“大王,咱们黑风寨易守难攻,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一个人潜进来?”
黑锋不敢大意,沉声吩咐,“守夜的都警醒点!别被人摸黑抹了脖子!”
雁回松了一口气,想再商量商量让黑衣人挪开脖子上横的刀。
却听敲门声响起来。
刀刃立即逼近,男人也敏捷地爬上她的床,狭长的丹凤眼里全是警告。
“黑妮,你没事吧?虚惊一场,你别怕。”
是黑土,她为了探听药材之事,特意与他套近乎,还认了干哥哥。
没想到,他这时候会来关心她。
雁回手心全是汗,尽量平和声音喊道,“哥,我没事。”
黑土在门口嘱咐两句,就走了。
“你骗我!”男人声音冷得彻骨。
“这话从何说起?”雁回有些傻眼。
“你叫他哥哥。”
“额……这事说来话长,我是逼不得已,才认匪做哥。”
雁回睁大杏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
“你不是要找药吗?这屋子我熟,你想要什么药,我都能找出来给你。”
云螭亦不想耽搁。
直接道,“一个玉盒,上头雕着长生果。”
“盒子不在这里,但我知道在哪。”
玉盒雁回见过,看着价值不菲,黑锋就直接拿入了房里。
“去拿。”
云螭惜字如金命令她。
“盒子在黑锋手里,现在……”雁回看了眼窗外,大半夜黑灯瞎火的这不是要她去死吗?
“我没有太多时间。”
为了平安将盒子送入雍都,他亲带着盒子混在运药材的商队,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伙匪徒。
不劫金银,偏生对一堆药材出手,云螭心中不免疑心。
不知对方底细,他单枪匹马亦不敢妄动。
“就等一夜,明日,明日我定想法子帮你,”雁回眼露哀求。
她可不想稀里糊涂死在陌生人的刀下,她还要去救父亲与哥哥。
房间里静了一瞬,云螭的刀终于移开。
下一秒,他一把扣住雁回的下巴,逼得她嘴巴大张。
一颗药丸弹射入喉,“咽下去。”
雁回靠着墙大口喘气,他的手那么有力,几乎把她下颚捏碎。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笼罩着危险的气息。
“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
雁回一颗心往下沉,闷闷问道,“明日事成,你会给我解药吗?”
“自然。”
两人说定,云螭枕着剑,就势躺在床上。
她不敢睡,缩在床角睁着眼睛挨到天明。
鸡鸣第一声,雁回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太过慌乱,一时不小心踩到云螭的腿。
听到一声细微的闷哼,雁回魂都差点飞起来,忙连声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想跑?”
雁回连忙解释,“不,我去熬药,等把人药倒,我就去找盒子。”
雁回抓药的时候,云螭走了过来,目光紧锁着那张黑黢黢的脸。
“你懂医?”
雁回轻“恩”一声,手上动作不停。
瞧她做得娴熟,云螭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那药出自西域,寻常懂医之人可解不了。”
这是在提醒她不要耍滑头。
雁回熬了药,期间还给云螭带回两个肉馅的包子。
云螭并不吃,从怀里掏出肉干,撕了一块丢进嘴里嚼。
“还要多久?”他问。
“要不,你与我同去?”雁回提议。
黑锋醒得早,耍了一通拳后又啃了几个大包子,回到房中,热腾腾的药已经摆在桌上。
今日药一下肚,他便觉得困意袭来,心中觉得不妙,想出门叫人,却手足无力滑在地上,想高声呼喊,喉中像是被人掐住,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门推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进了屋子开始翻找。
盒子就藏在宝座上的虎皮下,雁回一拿到就交给了云螭。
他包好盒子捆在背上,随手丢给她一颗药丸。
“解药。”
他推开窗,准备从后涯离开。
“等等!”
雁回握着药追上来,手紧紧拉着他的衣摆,眼中泪光盈动,“求求你,带我走。”
云螭想也没想便拒绝,“涯太高,会摔死——”
“我不怕死!我相信你,看在我帮你找东西的份上,带我一程,只要出了黑风口,我绝不缠着你。”
“我怕死。”
云螭铁石心肠,并没有因为那几滴泪水就改变主意。
解药已经给她,在他看来,与这土妞已经两清。
雁回哪肯放手,她给黑锋下药,此时不走便是死路一条。
她心一横,紧紧抱住云螭的胳膊,“我不管,你必须带我走。”
僵持间,云螭的刀抽出一寸。
“哐”的一声,黑土举着信站在门口,“大王!江家来消——”息了。
来不及多想,云螭翻出窗台。
雁回跟个膏药猴似的挂在他的胳膊上,只觉耳旁风在呼啸,身子直线往下坠入。
说不怕死的人,此时吓得尖叫。
云螭黑巾下的脸黑沉如铁,呵斥了两声“闭嘴”,可惜尽数被风吞没。
涯上有箭接二连三射来,绳索落下,匪徒们拽着绳子行走如风。
“他们追上来了!”雁回大声提醒。
云螭原本握着涯上藤蔓,闻言双腿蓄力一蹬,整个人顺势翻转过来。
这时,他才听到雁回尖叫着喊,“小心!有箭!”
丹凤眼凌厉一扫,眉头顿时微皱,扑天的箭雨凌空而至。
怎么不早说!云螭心中闪过气恼。
剑出长虹,几乎舞出残影。
“石头!石头!”
刚松一口气,雁回又是几声惊叫。
下坠的速度实在太快,这一次,云螭来不及做出反应,雁回的身子便重重砸在涯边凸出的嶙石上。
嶙石连同两人一道滚落,碎屑飞入云螭眼睛,他感觉双眸一阵刺痛。
该死!
他在心中怒骂。
周遭无一物可以稳住身形,只能认命由着身子急速砸落。
“噗通——”
很响的一声。
两人落进涯下水潭终于分开,水花溅起十余米高。
雁回睁开眼,像一尾灵动的鱼,蹬腿往水面游去。
刚一露头,又一波箭雨落下,匪徒们也已攀下山涯。
她憋了一口气,赶忙沉入水中。
云螭呢?
她这时才想起与她同时落入水中的男子。
她往水潭深处看去,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水波中缓缓下沉。
她愣了一下。
旱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