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的病,不能再拖了
山寨平地正中燃起篝火,抢来的财物堆叠成山。
雁回与朱老大反绑着手,作为胜利品丢在一旁。
“大王,忙活了几日,这人不如赏给兄弟几个解解馋?”
他一开口,雁回便听出是那个说她衣着华贵的男子。
“动了我,江家的钱你们一个子也拿不到。”
雁回声音冷厉,身子缩成一团,生怕又勾起男人们更多邪思。
山般高大的男人走过来,手里还抓着个七成熟的羊腿撕啃,野性十足。
黑锋嘴里嚼着肉,居高临下睥着雁回与朱老大,似在衡量。
篝火映得周遭仿若白昼,雁回也借机打量他。
不愧是刀口舔血的悍匪。
国字脸,一道蜈蚣形的刀疤斜亘在脸上,长相便格外可怖。
“爷,你们尽管快活!便是动了,江家也不会在乎,”周老大谄媚道,“实不相瞒,观音山下就是江少爷赏了银钱,令我们去羞辱调戏她的。”
朱老大眼巴巴盯着羊腿,喉咙上下吞咽,饿了两日,他只想讨口吃的喝的。
“你胡说!”
雁回立即喝止,“我们夫妻二人今日是去观音山求子的,我是他的结发之妻,江家怎会不管我的死活!”
若匪徒无所忌惮,她不敢想象自己会遭受怎样非人的折磨。
“爷,小人所言句句为真!您好好瞧瞧,这女人肌肤——”
“啪!”一鞭子抽在朱老大脸上,顿时一道血痕浮现。
“所以,你的意思是江家不会拿钱赎人?”
黑锋踩着他胸口,显然已经动怒。
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绑着人在马背上颠簸了两日,可不是为了那几秒的逍遥快活。
“这……”
朱老大不知该作何回答。
黑锋很是失望,转过身,随口吩咐,“人赏你们了。”
男人们欢呼起来,纷纷解开裤腰带围过来。
雁回如遭雷击。
身旁朱老大幸灾乐祸道,“小娘子,跟谁睡不是睡,这些匪爷瞧着吓人,说不定比江少爷更会疼人。”
男人们听到这话,笑得更加邪恶。
“来吧,可人儿……”
雁回绝望闭上眼睛,泪水从眼眶滑落,一双脚不甘地乱踢着。
让她意外的是,想象中令人恶心的触碰没有到来,她还没明白是何情况,朱老大惊恐的呼喊便响彻夜空。
各种恶心的淫糜声充斥耳畔。
雁回蜷成一团,紧紧捂着耳朵,根本不敢抬脸去看身边惨遭折磨的朱老大。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个男人满足离去,喝酒划拳的声音大起来。
山风吹来酒香,此时的雁回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抱着膝盖,脑海中反复回想山匪那张骇人的脸,终于,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把。
男人提着雁回,粗暴地丢她在地上便离开。
“大半夜的,你嚷着要见我?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杀我,反而还会谢我,”雁回大着胆子,强迫自己直视宝座上的匪首,“你的病,不能再拖了。”
“老子没病!”
黑锋灌下一口烈酒,拎着酒坛朝着雁回走过来。
他脚步有些虚浮,三分醉意下看人时眼睛半眯着。
“你敢诅咒我!”
恶狠狠逼近,酒味直接扑扇到雁回面颊。
雁回强忍着作呕的冲动,撇开脸说道,“你身体时寒时热,筋急痉强,头也痛,目也疼。若我猜的没错,你以为自己得了伤寒。”
黑锋唇紧抿成线,阴恻恻盯着雁回。
“这些日子,你药没少吃,胃口也不错,大鱼大肉进补着,但……脸色却越来越黄,懈怠乏力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
说着,她走到另一边的桌子旁坐下。
“有笔墨吗?我写个方子给你。”
黑锋冷笑,并不为所动,“你以为,随口胡诌唬我两句,便能让我放你回江家?”
“我没打算回江家,”雁回微微一笑,“进过匪窝,便是回到江家,也唯有悬梁自尽一条路。”
她想好了,不如趁此机会得到匪徒信任,再同江家玩一招金蝉脱壳,远走高飞去寻父亲与哥哥。
“信已送去江家,有没有赎金,你说了可不算,”黑锋嘴上不松,心中已有动摇。
他又灌了好几口酒,终于拿定主意,“笔墨没有,药材管够,明日,我得看到效果!”
黑锋唤了黑土进来,是那个说她衣着华贵的男人。
知他对女人无意,雁回没了惧怕,还主动与他搭话。
“你叫黑土?”
男人没理她,领着走到篝火旁。
抢夺的东西还没收,胡乱堆着,黑土划开一个大包。
“需要什么药,自己找。”
雁回蹲下身翻看,心中泛起诧异,这里头,竟都是一包包收裹严实的珍稀药材。
“这药哪来的?”
她当即想到了父亲,忍不住哑着嗓子问道。
“抢的,”黑土又划开一包,“你就说能不能用吧。”
黑土没有多说的意思,让她自己看着拿,便回屋睡了。
晨光熹微,黑风口的晨风里飘荡着药香。
雁回站在笼子外,不过短短一夜,朱老大已被折磨得状若疯癫。
“想活吗?”
她敲了敲笼子,丢给他几块药渣。
“吃吧,这是党参,总比饿死好。”
朱老大犹豫一瞬,还是抓起来塞进嘴里咀嚼。
“你昨夜说的话,都是真的?”雁回问。
朱老大点头,“江少爷说好了,到了最后关头,他便挺身而出来救你。”
他们三兄弟,是江家庄子上的人,若不是深陷匪窝,性命攸关,他绝不敢出卖江西舟。
“那你可知他这么做的目的?”
朱老大咧开嘴,露出向往神色,“京都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什么没玩过,不过是想在山野间玩些新鲜的。”
京都迟迟未有回信,黑锋歇了拿雁回去换赎金的意思。
又连着喝下两日药,他精神好转许多,今日午后,体内还排出许多细如丝线的长虫。
“山中水流来源复杂,水中有各种毒虫,人行于水上,或以水洗浴,毒虫随水流动,会寄身人身。”
想到那些蠕动的虫,刀口舔血的汉子亦头皮发麻,心中对雁回又多几分信重。
“我今日特别留意过,你手底下的人,染上此病的可不在少数。”
“那你便一并医治,”黑锋趁机收拢人心,“江家不要你,就留在黑风口!有我在,没人敢欺辱你。”
黑风口匪寇百余口人,多一个弱女子,也养得起。
何况她还会医术。
打家劫舍难免负伤,对他们这群大男人来说,多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有百利而无一害。
有了黑锋的保证,雁回张罗出一间屋子,又让黑土安排人把各种药材搬了进去。
到底是生活在男人窝里,雁回不敢大意。
当夜便熬了一大锅黑糊糊的药水,在药水中半个时辰后,她整个人焕然一黑。
换上粗布男装后,又束胸冠发,活脱脱一个黑小子。
夜黑风高,山中暗哨惊起,发出尖锐警报声。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泛着冷光的剑,横在她脖子上,“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