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南疆，赴尸场，白骨无声何人语（1）

    金牛儿回想起当日与司徒海洋欢愉的情境，忍不住仍有些酥麻的感觉。(此处省略61字）想当然觉得没错。再者还来不及怀疑，又被那个面生狐眼之人摆了一道。现在听师尊一问，恐怕有失。他不敢隐瞒，把归云山下发生的一切如实说了。

    “赤狐宫，赤狐宫…也许老夫此生与释元洞昆冥仙地无缘。”福山羽屏垂头喃喃自语，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都猿听福山羽屏说赤狐宫，便没头脑地问：“师尊，赤狐宫的人和咱们玉蜂楼什么仇怨？老三老四不能白死。”

    洛元岗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浑噩也懒得和他废话，不过接着都猿的话头道：“师尊，诛情网这种禁术难道已落在赤狐宫手里？”

    福山羽屏叹气道：“不会，赤狐宫和我玉蜂楼渊源颇深，断不会使用此等禁术。”他身上有伤，说话气息不稳，但是语气却十分肯定。

    福山羽屏接着道：“这诛情网需在男女欢爱时才能施展，此处省略24个字），别人看不见也碰不着。而施术者必须心如止水有坐怀不乱的定力，否则反会伤及自己。所以你们能看见尸块，看不见诛丝。试想一下，男女欢爱之时本就无法防备，何必如此麻烦，施术的人自己也担着风险，万一定力不够心猿意马，被割成尸块的就是自己。故而这诛情网施术条件苛刻，危险性又大又残忍，早已被列为禁术无人修习。如今再现江湖……”

    福山羽屏没有说完，几个弟子已不寒而栗。暖暖想起那个狐眼男子，不解地问：“可是师尊，怎么见得就与赤狐宫无关呢？”

    “这个说来话长，那赤狐宫和我们玉蜂楼本是一脉，后分两支。虽然百余年来各自修习，但都是用采阴补阳之法，男欢女爱为媒。像诛情网这种手段定然不屑。”

    除了洛元岗，余下三人听到赤狐宫和玉蜂楼同属一脉都感到吃惊，想知道其中渊源。可是福山羽屏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作为弟子，纵使心中好奇也不敢多问。见洛元岗似乎早已知道，只能想着有机会问问大师兄，他跟随师尊多年，少不得知道些隐秘。

    福山羽屏接着道：“文印的尸首好生保管，这是唯一的线索。”

    洛元岗犹豫一下问：“师尊莫不是希望借助南疆尸母来验尸？”

    福山羽屏点头道：“毕竟他们最了解尸体。”

    洛元岗还有些犹豫，但师命不敢不尊。他去掉傅文印周身衣物，取出蜜浆，和金牛儿几个人薄薄地涂满傅文印全身。检查无遗漏后，洛元岗手掐蜂诀，数万只白蜂落在蜜浆之上，不大一会儿结成硬痂。

    “师尊，以弟子的功力可保持尸体三个月之内无变化。”洛元岗生性沉稳，说话通常留有余地。他说三个月之内，实则能达百天之上。

    福山羽屏自然是了解这个首徒，他微微点头，掐指盘算时日。思索一会后对众人道：“在洞中修整三日，三日后赶赴南疆。”

    连洛元岗在内都觉得时间仓促，特别是福山羽屏的伤势绝不是三日可以恢复的。但福山羽屏素来言出必行，若要劝阻只会自讨没趣。于是大家留在洞内，各自调息。

    山中一滴晨露，世间一声暮鼓。三日很快过去。临行前福山羽屏书信一封命金牛儿送往南阳郡甄家主人，然后再赶往南疆汇合。金牛儿心里琢磨：“虽然师尊知道四师兄并非死于我手，然而或因凝露珠失察，又或对南疆头陀察而不报，师尊虽未明着责备，但已然对自己心存芥蒂。”想到这里暗自苦闷。暖暖欲与他同行，福山羽屏不准。二人素来一起行动，如今要分隔数日，难免依依不舍。洛元岗和都猿看得明白，也只能对金牛儿说些速去速回的话来安慰。

    一行人离开碧岭雪影峰后，金牛儿与众人告别，反向去往南阳郡。福山羽屏等人在乡间野店买了一些吃食，多是酱牛肉，鱼干，烙饼之类便于存放的，只有都猿额外打了五斤烈酒。福山羽屏知他多年习惯，无酒不能下饭，也就随他。

    过了界碑，前行数里已少有平地，杂草过膝虫鸣鸟啼，林木繁茂密不透光。福山羽屏提醒弟子进入南疆雨林后地灵树精颇多，尽量少发出声响。暖暖把裙摆撩起扎在腰间，秀发也用银鞭盘起。洛元岗和都猿也都将兵刃小心贴上蜂符来休眠戾气。

    几人累了就盘膝打坐，尽可能在白天行进。差不多四五日的功夫终于进入南疆腹地。这里瘴气重，怪石丛生，但是没有那些蚊虫的干扰也少有活物出现。树木与之前也大不相同，越发的笔直，高不见顶。暖暖走的累了，手搭在一块乱石堆上喘着粗气。刚拿起水袋想要解渴，眼角余光扫到那石堆上，吓得差点叫出来，幸亏都猿在旁捂住她的嘴巴。原来，那石堆中夹着俩颗骷髅头骨。平静下来再仔细看看，这遍地石头中竟有小半是骷髅尸骸。

    暖暖小声问福山羽屏：“师尊，这是什么鬼地方？”

    “十里尸场，这里虽然地处南疆境内，却不归南疆管辖。你等小心，少生事端。”

    暖暖吐了吐舌头，不敢多言。又走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尿急。红着脸小声对福山羽屏说想要方便。福山羽屏一皱眉，都猿在旁低声笑道：“可惜我那牛儿师弟不在，不然可带着你寻觅一个隐秘的所在。”

    “二师兄，你…”她内急无心斗口，也等不得福山羽屏允许，自己跑向一石堆后面。很快，就听见哗哗声响。

    福山羽屏也很无奈，和洛元岗环顾四周观察。都猿拿出酒壶舔了舔，他带来的酒早已喝完，那壶现在只剩下口水味。

    水声停住，又等了等仍不见暖暖回来。福山羽屏挥手示意，洛元岗轻身靠近那石堆。他右掌扣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块上，运用元功横着推出。那石堆少说也有三四百斤，又不是一个整体，可被他一推好像下面长着腿脚自己行走一般。等到石堆移开，后面却哪有人影。

    都猿急道：“小师妹呢？”。他嗓糙气粗，回音荡开如同几十个人同时说话。

    刚才那一石堆像是被都猿的嗓门吓到，不停抖动，石块一个个脱落。最后一团黑漆的东西站在那里。那东西冷眼看是个人形，可是无头无面，林中仅有的光亮照在它身上立刻被吸收掉，仿若黑洞。

    洛元岗距离那团黑漆最近，感觉它好像在吞咽什么东西。凭直觉洛元岗觉得暖暖可能在里面，容不得多想，拔剑刺向那团黑漆。黑漆蠕动速度缓慢，来不及躲闪，长剑悄无声息的没入它体内。

    福山羽屏眼疾手快，将一张蜂符掷出。蜂符本是草黄纸炼化而成，但在福山羽屏手里如同刀片，齐刷刷地将洛元岗的长剑削为两截。再看剑尖那一半竟然被黑漆怪物吸入体内，甚至发出“嘎吱嘎吱”咀嚼的声音。

    洛元岗见状才感到后怕，如果自己刚才继续深刺，劲道过猛，恐怕这条手臂也已经被这怪物吸食掉了。

    这时福山羽屏挡在洛元岗身前，对那怪物深施一礼道：“小徒莽撞，还望前辈见谅。”

    洛元岗和都猿都呆在原地，以福山羽屏的身份和年龄居然称这怪物前辈，实在不可思议。都猿以为师尊有伤在身，虽不至于害怕，可能也不愿意惹事。洛元岗却知道对面这个怪物绝不简单。

    就听黑漆怪物似乎用腹部在说话：“近来可真是热闹，这十里尸场快成诸位往来歇脚的驿站了。”

    福山羽屏抱拳当胸同样用腹语道：“在下玉蜂楼福山羽屏，前辈可是四百年前那位守灵人？”

    “四百年还是三百年，我老东西可是数不清了，就像这遍地的白骨，八千还是一万早已没有所谓。岁月无情，白骨无名…”黑漆怪物自语道。

    这二人说话都是腹语，以极低的音脉传递。否则恐怕惊醒了尸魂，洛元岗的修为勉强能听见个十之六七。都猿却连一二分都无法分辨，只感到被低沉的音浪冲击得五脏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