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尔等俱是祸国殃民之徒!
紫阳殿。
“陛下,王炀在狱中服毒自尽了!”闫公公道。
季无道静静的看着书卷,头都没抬。
“哦?是吗?动作可真慢。”
“陛下知道他要服毒?”闫公公惊讶道。
“朕并不知道他要服毒,但朕知道他一定会死。”
“陛下,那毒药难不成自己长出来的,要不要仔细追查一番?”闫公公建议道。
“不必了。”季无道放下书卷,起身踱步道:“天牢岂是想进就进的,是朕让他们放人进去的。”
“老奴愚钝,陛下这是?”
“闫公公啊,你说王炀是受谁指使的?”
“老奴不敢妄言。”
“你说。朕恕你无罪。”
“额,老奴猜想,当是许相了。”
“呵呵,说得对,所以也并无拷问的必要了,就算拷问出来了,也不能轻举妄动,何不保持着池水清净。”季无道心情颇为不错。
“那陛下为何还要拷问,何不当堂拿下处斩,岂不干净利索?”闫公公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
“朕若动刀,必使其同仇敌忾,于大局不利。”
“老奴明白了,陛下拷问王炀是做给他们看的,让他们如坐针毡,逼他们动手。陛下又故意让他们有机可趁,如此一来就可借许相之手除掉王炀,即避免了许相一党同仇敌忾,也往他们心中扎下了一颗钉子,关键时刻,许相是自保为重,可不会为了他们堵上自己,让他们之间互生嫌隙。这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反间计计计连环,陛下胸中乾坤,老奴叹服!”闫公公马屁拍的震天响。
季无道白了闫公公一眼道:“你什么都明白,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奴不敢。”
许泰安府上。
“相爷,事情办妥了。”钱烔禀报道。
“唉,非所愿尔,实不得已啊!”许泰安叹了一声道。
“相爷,王炀办事不利,拖累了相爷,这也是咎由自取,相爷不必伤怀。”
“是啊,是咎由自取,我们又何尝不是呢?钱大人,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许泰安突然莫名其妙道。
“相爷无错,错也是王炀的错,是属下们办事不利,让相爷伤神了。”钱烔赶忙道。
“陛下这是阳谋,明知不可为,我也不得不为。这一着,我们输了。”许泰安怅然道。
“庄青霄那小子也是命大,两次都能失手。”
“不是他命大,是我们一直都太小看他了,现在,我们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位庄大人了。”许泰安眼神灼灼的道。
钱烔在一旁却不以为然。
“那王炀的家眷,是不是得设法营救一番。”
许泰安却摇头道:“陛下雷霆震怒,怎么营救?难道要学王炀抓乡民顶罪?王炀已经走了,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吧。”
说罢许泰安抬步就离开会客厅。
钱烔独自一人呆愣在原地,心有戚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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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东道,巡抚将军、忠烈侯府。
唐师爷已来到此处,此时他正对面正坐着一位老将军,浑身披甲,不动如钟,透着一股杀伐决断的威严气息,这正是季无道新封的巡抚将军、忠烈侯,原尚东道守备将军金佑。
“侯爷,值此之时,万不可犹豫啊!”唐师爷在一旁正苦苦相劝。
金佑独自饮茶,未发一言。
见此,唐师爷接着道:“侯爷要想想令公子金阊,当年若不是陛下薄情寡意,为全大局,迟迟不肯发兵救援,金公子又怎至于力战身死。”
金佑之子金阊数年前曾镇守沧玄关,边地战事频起,金佑担忧金阊安危,数次请旨将金阊调离沧玄关,季无道皆未准许。金阊年少气盛,武略超群,忠君报国,多次率军前出晋国,杀得晋国闻风丧胆。但有一次,许泰安为了离间季无道与金佑,暗中派人到晋国透露金阊打算出击的消息,出卖金阊。金阊出关不久就遭遇埋伏,重兵合围,金阊力战而死,全军覆没。金佑不知个中详情,遂对季无道怀恨在心。此后,金佑就经常听调不听宣,与许泰安暗中往来,渐渐的已有拥兵自重之相。前番在伏龙隘刺杀庄青霄的官军就是金佑按照许泰安的安排暗中派过去的。
此时金佑听唐师爷一番蛊惑,眼中隐隐已有怒火,开口道:“许相爷要我怎么做?”
唐师爷见此心中窃喜,道:“也不需侯爷做什么,就派出几路人马前出晋国境内,屠杀一些晋民就是。”
金佑虽然对季无道不满,但是爱兵如子,听唐师爷如此说,当即拍案而起,怒道:“尔等俱是祸国殃民之徒!如此行事,岂不是要挑起边军大战!?到时不知有多少边军儿郎要血洒疆场,尔等在朝堂搅动风云与我无关,若想用我边军儿郎的性命换尔等身上的锦衣,就问问老夫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说罢,金佑将剑抽出,一下刺穿了桌案,去势不止,半截剑身都没进地板。
唐师爷一介书生,哪见过边军铁血大将的神威。被金佑指着鼻子骂本就心里惴惴不安,此时一把利剑插到面前,直接惊得他推翻了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一片苍白。
稳了稳心神,暗道不能误了相爷大计,唐师爷站起身子拱手道:“侯爷息怒!是小的没讲明白。非是要挑起边军大战,侯爷只需派小股人马骚扰晋国,让渝晋议和化为泡影即可。侯爷试想,如果渝晋议和,边境平安无事,依着侯爷近几年对朝廷的态度,陛下会不会趁机采取措施呢!”
金佑听唐师爷如此说,立马冷静了下来,沉默不语。
唐师爷趁热打铁道:“纵使晋军不服,要举兵攻伐,侯爷用兵如神,麾下皆百战之兵,拒关而守,晋狗如何攻的上来?”
金佑依然沉默不语,但是沉默就代表了他的态度不似刚才那么强硬了。
唐师爷继续道:“而且此事也不是许相爷的意思,太子禅才是社稷正统,陛下得位之法想必侯爷也是清楚的,若把此事办成了,将来。。。”
说到这唐师爷缄口不言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就看金佑如何抉择了。
金佑思虑再三,抽出佩剑插回剑鞘,冷声道:“我会去办的,这种事仅此一次!”
说完金佑大踏步离开,唐师爷站在原地,面露微笑,全然不复刚才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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