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玄水镜
虽说是步行，言生也没有想慢悠悠地像苦行僧一样，用脚丈量大地。
封印九妖兹事体重，需要更快才行。
言生的师父言不平虽然做事风风火火，走的也十分突然，但也并没有给他与言凌峰留下什么棘手的烂摊子。
正相反，自言不平死后，风朗月清，天下太平，妖不作妖，人不闹事。
所有好斗分子一夜之间都安分了下来。
言不平像一位靠谱的老父亲，处理好了一切，让言生二人随自己的心意活了这上千年，不必背负什么界守的责任。
所以……
言生走在路上，脑子很混乱，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处捋起。
不想师父的心血被毁，也不想这来之不易的安定日子再起血腥。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言生行走如风，却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如果有上帝能注意到言生的话，就能发现此时言生的身体仿佛与世界融为一体。
会从内心里感觉，一切本就如此，他本就该在那，如此正常，他不在才不正常。
很快就到了八皖市。
时间过去太久，言生那时年纪尚小，只记得言不平常常不回家，不知在忙些什么。
到最后，知道的时候就是分离的时候。
所以如今言生也不知道当年封印之处的具体位置，只记得大概方位。
他用了最简单的办法来定位。
言生手掌一翻，一块巴掌大小的圆盘被具象出来。
是测灵仪。
在人类聚集的城市，若没有宗门世家为了修炼专门布下的聚灵阵法，那灵气聚集最多的地方定然就是大妖所在之地了。
指针晃动，指向了沉默伫立在城市背后的那件庞然大物——天柱山。
此时是下班的点了，街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街边的小店传出阵阵香味，下班是最幸福的时刻，三两人群有说有笑的奔向各自的目的地，不为第二天的劳累烦心，只慰劳今天的灵魂。
言生顺着指针的方向逆着人流走去，感觉自己在踏上一段未知的冒险。
到天柱山脚下，景区已经停止售票了。
售票厅和入口的大门都已经关闭，工作人员该下班的也都下班了。
言生从保安亭前径直经过，不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很快，言生就在山腰上迷路了。
测灵仪的指针指向了一段死路，路的尽头林木茂密，杂草横生。
叹了口气，只觉得工作真累。
言生收起测灵仪。
运行灵力，金色的旋涡自左眼绽开。
言生以自己为圆心，将灵力缓慢的释放出去。
随着灵力范围的扩大，周围的一草一木尽数刻印进言生的脑海中，就好像在脑子里建了一套山体的3d地图模型。
找到了！
收起灵力，金色的旋涡散去，又恢复了黑色的瞳仁。
这里本来被布置了障眼法，根据特定的路线才能找到正确的入口。
但言生现在跟随脑海中的地图来走，准确的说是根据灵气的流动路线来走。
所以相当于是直接无视了阵法，找到了捷径。
“万法宗……”言生看着眼前高大的牌匾，“原来在这里。”
心里有些好笑，竟然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古穹的地盘。
当年那一幕到现在也还记得。
“言生！我万法宗定然能做到天下第一！”古穹揽着言生的肩，豪气云天。
“那请问古宗主，现在万法宗有弟子几名啊？”言生笑侃他。
“嘿嘿，虽然只有我和师父两个人。”古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但是他还是握拳，坚定地看着言生说道，“但是师父说可以，就一定可以的！”
“哈哈哈！对！一定可以！”
摇摇头将脑子里的画面隐去，原来万法宗真的建起来了，只是不知是不是天下第一。
故人不在，言生转身打算离开。
恰好有两位弟子要下山去，并没有注意到言生，与他擦肩而过。
言生顿时察觉到不对劲，作为界守，言生对妖气的感知最是敏锐。
他在那两位弟子身上感知到有一丝妖气。
人类身上带有妖气？
他抬脚往宗门内走去，不曾想越往里走妖气越浓郁。
言生心想，这万法宗果然是出了问题。
几乎是本能的就往妖气最浓郁的地方追去。
看着冲天而起的妖气，想来就是封印在此地的那位大妖了。
——吞天巨蟒。
言生本该慎重一些。
但是他看见了，万法宗上下，不管是弟子还是长老，目光所及的每一个人，身上都逸散着那道妖气。
只觉得有一团愤怒堵在心头。
一步两步，不过几道呼吸，言生就找到了那妖气的源头。
在万法宗后山。
言生站在一片湖水前。
湖面平静地宛如一面镜子，言生能感受到，妖气的源头就在这面湖水中。
他走到湖水中央。
奇怪的是，他没有运行起灵气，没有使用什么术法，就这么直直的站在了这湖水的中央。
言生向自己脚下看去，另一个言生站在对面也看向自己。
这好像不是一片湖水，这好像就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言生心头恍然。
师父当年用九件神器镇压九妖，这应该就是其中一件了。
玄水镜。
听说其如水如镜，似镜似水，未曾想竟这么大。
不过，妖呢？妖在哪里？难道在镜子里面？
他蹲下，借着月光向镜子的里面张望，镜子里的他也蹲下向他张望。
突然，镜子里面的言生背后两只巨大的猩红的双眼睁开，宛如两只发着血色红光的月亮。
月光打在镜子上，照出了镜子里巨蛇的轮廓。
言生的身躯在蛇影的对照下显得十分渺小，还没有那一只眼睛大。
巨蟒吐着信子，与镜子外的言生对上了视线。
镜子里的言生慌张地站起身子，满脸惊骇。
那猩红的眼睛里好似流露出一丝笑意，言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巨蟒的头在镜子里陡然放大，就将镜子里的言生吞了下去。
镜子里的言生和吞天巨蟒都消失不见了，镜面又恢复了一开始宛若湖水的样子。
脚下传来好似玻璃碎裂的声音，一道裂痕从言生脚下出现，随后飞速蔓延到整面湖水上。
“砰——”地一声，镜子碎开。
巨大的黑洞出现在湖面上。
一阵天旋地转，言生掉了进去。
言生掉下去后，本来碎裂的镜子碎片又自黑洞中飞了上来，拼凑到一起。
整个画面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静谧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