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疯子
眼看着它快走到屏风边缘，露出的枝丫在他们视野中微微摇曳，李瑞慌忙中扶住快要掉下的眼镜，急中生智说了一句：“一棵树怎么会动呢？”
说完，它果然停下了动作，仿佛在原地扎了根，整棵树就如同映在屏风上的静态画一般。
李瑞喜不自胜地漾开嘴角，果然这点小问题难不住机智的他。
林一并不将李瑞的那点得意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这种状况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它再次发出声音道：“不过，医生……”随着说话声响起，那粗壮的树干再次挪动了几步，慢慢地露出了它的侧面。
仔细观察，可以勉强看出这竟然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
那些树枝从他的身体各处四面八方舒展开来，无数枝丫相互纠缠着穿喉而出，迫使他的嘴巴不得不一直大张着。
他的瞳孔穿过细密的树枝斜视着林一和李瑞，林一甚至感觉到那双瞳孔上的血丝也即将化为枝条从太阳穴钻出来。
林一曾经在生物书上看到过人体内的神经系统图，就如同一片布满荆棘的森林。也许，眼前的这个树人最终也会成长为一片真正的森林。
“这也是恶鬼吗？”林一在心里问文轩。
“这算什么恶灵？不过是个疯子罢了。”文轩淡淡说道。
听到文轩的回答，林一心里有了底，也不那么害怕了。
“你不是一棵树，你还是人，你只是生病了。”林一对它说道，同时做好了随时上去捅一刀的准备。
牛逼啊哥！李瑞看着林一淡定如水的样子，默默为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树人再次不动了，它停在那里，身上的树枝在慢慢地缩回身体。
“我只是生病了？”没见到它动嘴，声音不知从身体的何处传来。
李瑞抹掉眼角的汗水，附和道：“对啊，你就是得病了才会幻想自己是棵树。”
“你骗我！它们都说我是它们的同类！我就是一棵树！”李瑞的话刚落音，那原本正在往回缩的树枝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再次疯狂地生长起来。
它挥舞着褐色的枝条，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带着凌厉的气势狠狠地抽了过来。
林一见状，心中一惊，连忙拖着李瑞往旁边躲闪。
尽管他动作迅速，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枝条如同长满了尖刺的鞭子一样，狠狠地抽打在林一的胸口上，顿时划出了一条狰狞的血痕。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
“唔！”林一发出一声闷哼，钻心的疼痛让他差点握不住手中的手术刀。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姐姐还在等着他回去。
他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剧痛，一边躲闪着与树人展开搏斗。
这时，文轩却不合时宜地犯起贱来：“哎呀，好疼呀~待会姐姐肯定会很心疼我~”他的语气充满了戏谑和嘲讽。
“闭嘴！”林一沙哑着声音咬牙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羞愤。
李瑞一脸惊讶地指着自己说道：“啊？大佬，我没说话啊。”
此时的树人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它不断地挥动着枝条，将门诊室里的东西砸得粉碎。
医疗用具四处乱飞，擦着两人的脸飞到了墙壁上。
整个房间弥漫着烟尘和破碎物品的残渣，一片狼藉。
那把手术刀异常锋利，薄如蝉翼，用来切割人体组织自然不在话下，然而面对粗糙厚实的树干时，它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在和树人的对战中，尽管林一已经是浑身伤痕，但树人身上也仅仅只是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罢了。
人体，人体……啊，他怎么没早点想到呢？树人的头部不是还保留着人脑吗？
突然间，他的双眸亮起了出璀璨的光，仿佛找到了生存的希望。
他立刻锁定目标，集中精力攻击树人头部最为脆弱且唯一未长出枝桠的部位——太阳穴。
不过要靠近树人谈何容易，他几次惊险地避开枝条的抽打，甚至险些被击中头部。显然，树人也抱着必死之心与他展开殊死搏斗。
“嘿！怪物，看这边！”关键时刻，李瑞随手抓起一件物品朝树人扔去，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转而去攻击李瑞。
林一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树人，并将手中紧握的手术刀精准无误地插进树人的太阳穴。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意转动刀柄旋转数圈。
树人的动作诧然停止，继而轰然倒下，它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随着它的倒下，无数的树枝开始伸展蔓延开来，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地板上扎根生长。
这些树枝纵横交错，相互交织，很快便覆盖了整个空间。
原本的门诊室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茂密的&34;树林&34;。
这里不再有任何人工建筑的痕迹，只有自然的力量在展示着它们的威严。
&34;太厉害了大佬！！&34;李瑞激动得浑身颤抖，他情不自禁地大声欢呼起来。
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终于画上了句号，他们也难得的存活了下来，但他的内心依然难以平静。
结束战斗后的林一却因为过度消耗而脱力瘫倒在了那些根须之上。
他的身体显得无比虚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
林一能够隐约感受到身下那些根须正在跳动着。
这种跳动的节奏非常奇特，就像是人类胸腔里那颗拳头大小的心脏在轻轻搏动一样，脆弱得像是一张轻易就能戳破的纸，但同时又像暴雨垂落在油纸伞上那样有力。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那个树人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是以一种别样的方式继续存在着。它或许不再具有人形，但它仍然在呼吸、生长。
在这一瞬间，林一竟然对精神病患者眼中的世界产生了一丝共鸣。
他们所看到的、所感知到的，也许并非完全是虚幻和荒谬的。
林一静静地躺在根须上，思绪如潮水般汹涌。
“或许你也疯了。”文轩一针见血地评价道：“不过你疯得我还蛮欣赏的。”
李瑞哆嗦着过来将林一扶起来，他听见林一浅浅的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文轩和李瑞同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