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姐姐，我回来了
门敞开了，发出了“嘎吱”一声。
被搀扶住的林一佝偻着腰，仿佛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样，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李瑞身上。
他的一只手搭着李瑞的肩膀，艰难地维持着平衡。另一只手则无力地垂在身前，手指间虚握着那把手术刀。
暗红的血液顺着他满身伤痕的手臂流淌而下，染红了刀刃，然后缓缓滴落在地面，形成了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两人一瘸一拐地踏出那扇门，回到了走廊上。
站在走廊上回头望去，只见门诊室又恢复成了他们最初见到的模样：门半掩着，仿佛从未被推开过，门缝里隐约可见整洁的办公桌和摆放整齐的绿植。
如果不是身上的伤痕依旧在隐隐作痛，林一甚至会怀疑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可怕的幻觉。
“扶我去康复活动室……”林一喘息着说道。
话刚出口，他便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每一次咳嗽，都让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要将内脏都咳出体外一般。
他感觉自己的内脏仿佛被一只无情的大手狠狠地拧碎了，剧痛难忍。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内脏的碎块夹杂在血沫中被咳出，但当他定睛细看时，地上却只剩下普通的血沫。
李瑞忧心忡忡地看着林一，连忙搀扶着他朝康复活动室走去。
一路上，林一的步伐踉跄不稳，好几次几乎跌倒在地。李瑞咬紧牙关，竭尽全力支撑着他的身体，终于是回到了康复活动室。
“姐姐……”
正在和病患交流着什么的桑梓，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于是她应声看去，却惊讶地发现破碎不堪的林一被一个陌生男子搀扶着回来了。
林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人暴力破坏过的洋娃娃一样，浑身伤痕累累、惨不忍睹，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无损的。
一见到桑梓，林一便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一脸错愕的李瑞，摇摇晃晃地朝着桑梓走去。
他的步伐显得有些艰难，但他仍然尽力保持平衡，脸上还努力挤出了一个苍白而勉强的笑容。
桑梓见状，心中不禁一紧，急忙跑上前去接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当林一的头无力地靠在桑梓的肩膀上时，他微微偏过头来，对着桑梓气息微弱说道：“姐姐，我回来了。”
“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桑梓颤声问道，抱着林一的身体不知所措，她抬头看向那个陌生男人眼里满是疑惑。
不远处的王介和谢宇田也注意到了这边，两人一前一后抬脚走了过来。
“怎么了？”当王介的目光触及到林一时，也感到不可思议。
“你们好，我是09号医生李瑞。”李瑞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从头到尾地讲出了他们在门诊室遇到的一切，当看到林一那种要杀人的目光时，他识趣地隐藏了林一用刀威胁他的部分。
昨天他当然也看见了林一和桑梓亲密无间的动作，直觉告诉他，林一对她根本不是那么单纯的姐弟情。
“事情就是这样了。”说完后李瑞脸上带笑，双手交叉放在身后静静地站着。
林一对李瑞讲述的内容感到非常满意，随后安心地斜倚在桑梓的身上，慢慢地闭上了双眼，手中的刀不经意间从手中脱落，在地上敲出一声悦耳的“叮”。
他好累啊，好想睡一会儿。
桑梓捡起那把刀仔细地收好，在听完李瑞的叙述后，眼神变得愈发担忧。她轻轻地抚摸着林一的头发，低声说道：“先让他休息一下吧。”
随后，她抬起头，看向李瑞，“谢谢你把他送回来。他的伤需要及时治疗，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医疗用具可以吗？”
李瑞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康复活动室。
桑梓动作轻柔地和王介两人将林一安置在一张无人的长椅上，尽量避免触碰到他的伤处。
“根据刚才那位病人所言，提到的‘树人’，”王介双手抱臂分析道：“我认为那可能是严重精神病患者的独特感知世界。”
“的确，而且在这个副本中，精神病眼里的世界似乎能实体化呈现。”谢宇田附和道。
“这么说来，与他们的交往需要格外谨慎了。”王介提醒道。
“看来是的。”桑梓简短地应答。
“之前你不是和那位患者沟通过吗？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王介向桑梓询问。
“没有，无论我提出什么问题，他都只会不断重复‘日曜日’这个词”桑梓回答道。
“‘日曜日’？那是指星期天。”王介解释道，并未在特殊性上多做联想。
这时，一位穿着病服的老人走了过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桑梓，口中喃喃自语：“日曜日……精神病院……”
桑梓留意到了老人的异常，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问道：“老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老人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挠了挠头，笑道：“没事，只是听到你们提到日曜日，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桑梓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她追问道：“关于日曜日，您有什么特别的记忆吗？”
老人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我记得很久以前，这里发生过一件奇怪的事。每逢日曜日，医院里就会有病人失踪。”
老人的话让桑梓心头一震，三人对视一眼，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老人说的是失踪，并不是死亡，显然和今早看到的尸体状态不一样。
突然林一那边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声，桑梓回过神来立马投入了为林一处理伤口的工作，正巧李瑞也在此时满头大汗地拿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返回，说道：“我不确定哪些东西会用得上，所以就把所有东西都装进去了。”
开启箱子后，桑梓欣慰地发现所需物品一应俱全，于是立刻开始着手为林一进行伤口清洁和治疗。
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有几个好奇的病患聚过来在一旁观看，他们在这个时候与常人无异，有的甚至会评点桑梓的手法，并且演示更为妥当的治疗方法，仿佛自己是真正的医疗专家般。
桑梓耐心地擦掉那些顽固的血迹，让林一的伤情看起来好上一些了，但是他依然昏迷不醒，面色仍旧惨白。
&34;我能加入你们的小队吗？&34;李瑞向他们征询着。
&34;可以，不过你得提供对我们有价值的线索。&34;王介回答。
李瑞听后目光变得晦暗不明，他沉吟了一下，说道：&34;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线索，不过我今天找到了院长的办公室，但是没有进去，因为门锁上了，需要钥匙才能开启。&34;
“啊！”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
一个女性病患突然表现出惶恐和紧张，她迅速远离人群退到角落里，双手环抱着自己，眼神不安地观察着四周，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她开始啃咬自己的手指，显得极度不安，对周围的一切感到害怕。
几个护士这时才像重新拧上了发条，再度行动起来。
他们蜂拥而上，抓住了那位女病人，任凭她怎样尖叫、怎样乱蹬、怎样挣扎，在护士们的控制下，她就像一条即将宰杀的鱼那样无法动弹。
护士们架着她迅速离开了康复活动区域。
而其余的病人仍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已经司空见惯。